九月底，活动纷沓而至，首先到来的就是秋游。
    这是高叁生最后一次秋游，据说是去爬山，秦雨濛一向热衷于参加此类活动，换句话说，只要不学习，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秋游前一天，她拉着林默非去逛超市，她挑东西，他帮忙拿。
    有个哥哥就是好，既能帮她解决性欲，又可以当免费苦力用。
    次日早，她上了九班的大巴车，和她的好姐妹施淼淼坐在最后一排打王者，这款游戏正是风靡之时，半个车厢的人都在玩。
    有人准备组十个人一起玩，秦雨濛和施淼淼在结束后加入他们，还剩下一个空位。秦雨濛翻着在线好友，看见杨涵笙是空闲中，她顺手点了邀请，这人一秒同意，被分到对面队伍。
    “这谁啊？”
    询问声此起彼伏，秦雨濛说：“高二那个文科第一，杨涵笙。”
    “卧槽！”
    “学霸啊！”
    有和杨涵笙分到一起的男生皱眉，“怎么才黄金啊，肯定会拖后腿。”
    秦雨濛翻了个白眼，“你也没有多厉害，还嫌弃别人。”
    “……”
    她在班里的形象一向很暴躁，被嘲讽的男生撇撇嘴，不说话了。
    这群人最低也比杨涵笙高出两个等级，他很快被杀，秦雨濛这边的人发现他是真的菜之后，专门开始杀他。
    看得秦雨濛直皱眉，“哎哎哎，你们不带这么玩的，强者挥刀向更强，听过没？”
    他们嬉皮笑脸扯皮，照杀不误。
    和杨涵笙一队的人不满，抱怨杨涵笙：“又菜又爱玩，我真是服了。”
    秦雨濛冷笑，“谁说的啊？来，出去单挑。”
    她的心思都在别的地方，比如这款游戏，她现在是班级里最厉害的那个。
    这一片空气沉默着，施淼淼打哈哈圆场，“濛濛别气了，下把不带他就是了。”
    秦雨濛扯扯嘴角，翘着个不着调的二郎腿，往后一靠，开始放水。
    这一局游戏结束，她直接点了离开房间，拉杨涵笙单独去玩。
    在她心里，杨涵笙算是她的朋友，他被人这样嫌弃，都是因为她把他拉进来，她有些过意不去。
    她不知道杨涵笙是否听见，也不敢问，就默默地和他打了几局。
    杨涵笙当然——
    听见了。
    并且一字不差。
    他们那边有人开了麦克风，不仅是嘲讽他的，连秦雨濛维护他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样仗义，也同样令人为之痴迷。
    ……
    上午九点，他们到达目的地。
    秦雨濛活力无限，想去山顶上拍照，花了十五分钟劝说施淼淼，终于将人拉到山脚下。
    施淼淼身体娇弱，抱着秦雨濛的胳膊喊累。秦雨濛犹如拖了一个几十斤的负重袋，走了五六分钟，她放弃了，“算了，我自己去爬，你回去等我吧。”
    施淼淼求之不得，“好~”
    秦雨濛如获新生，健步如飞。
    十分钟后，她遇到了和伙伴结伴而行的林默非。
    他的背影笔直颀长，看着清瘦，但她知道内里的模样，他有肌肉，手臂、腹部……她喜欢摸他的肌肉，很滑，而且硬。
    当然，最硬不过那里。
    她哼着小曲，路过林默非时撞了他一下，撞得不轻，毫无防备的他险些倒在同学身上。
    同学扶了他一把，定睛一看，眼睛发亮，“诶，那不是校花吗？”
    林默非揉着肩膀，脸色如常，冷淡地嗯了一声。
    前方女生忽然转身，拿着手机对准他们，笑嘻嘻地拍了张照片。
    同学捂着脸做花痴样，“我是被校花看上了吗？”
    林默非嘴角一抽，“被她看上可不是好事。”
    会被榨干的。
    ……
    秦雨濛走了一路拍了一路，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九点四十，她爬到半山腰之时，雨点骤降。
    所谓倾盆大雨不过如此，她被浇了个透心凉，第一反应是收好手机找地方躲雨，身边许多同学往回跑，她记得来的路上看见一个小亭子，会更近一些。
    她把书包举在头上挡雨，一分钟后沿着小路进了小亭子。
    大雨浇透了土地，泥土松软泥泞，她的白鞋踩在上面沾上污垢。
    豆大般的雨滴接二连叁打上亭子，连成雨幕从四面八方流下，形成天然屏障。
    她仰头望着从远处跑过的学生，脸颊飞上两抹红晕。
    如果在这里搞，一定很刺激吧？
    ……
    “哗啦！”
    雨伞冲破水幕，雨滴飞溅发出珠子碰撞声，有人右手撑伞，踏破雨幕而来。
    “秦雨濛？”
    “嗯？”
    女孩子低低的声消散在雨中，她微微弓着腰，看起来很痛苦。
    “你不舒服吗？”
    杨涵笙确认了人，大步走过去，将伞撑在她头上。
    女孩子素白的脸缓缓抬起，睫毛沾染秋雨，眼底蕴起水意，像盘丝洞里勾人的女妖精，“你怎么来了呀？”
    软绵绵的语调，像块棉花糖。
    杨涵笙蓦的心一软，放轻声音，怕惊扰了她，“我正巧路过，你不舒服吗？”
    哪里是正巧路过，他在路上偶遇她，而她并没有发觉。此后的路程，他一路跟着她，直到天降大雨，她跑离他的视线。
    秦雨濛抱着潮湿的书包，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盯住他，再发出的声依然缥缈，“嗯，我好难受啊，杨涵笙。”
    杨涵笙觉出一丝怪异，他来不及多想，伸手想拿她的书包，“还能走吗？我背你下去吧？”
    这书包却像是长在了女生怀里，她幽幽道：“现在在下雨啊，不如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杨涵笙打了一个激灵。
    不是因为天太冷，而是被她的状态吓到。
    像是被鬼附身了，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呆呆地哦了一声，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
    有风送进来雨水，雨伞大多挡在她那里，他看到女孩笑了一下，然后——
    白嫩的一根手指勾住他的，轻轻摇晃，“杨涵笙，你怎么这么好啊？”
    雨声顿时消失在耳边，万籁俱寂，只余他的心跳声，瞳孔中是女孩的笑颜。
    她从未对他这样笑过。
    甜得像糖。
    她将一个小巧的东西塞进他掌心，眼眸轻眨，用最柔的嗓音下达让人窒息的命令：“你这么好，一定会帮我吧。”
    她的眉毛忽然拧起，唇畔逸出一丝轻吟，不再遮掩迷离双眼，“嗯……我不喜欢这个档位，你帮我换一个。”
    字字句句都是惊雷，炸响在他脑中。
    他终于意识到她的不对从何而来，握着遥控器不知所措，喉结滚了又滚，愣是没能发出一个音。
    她催促他，“换呀。”
    “……”
    拇指按动，遥控器上的叁变成四，于是女孩一瞬间蜷缩起来，呻吟声再无法抑制。
    “唔……太重了……再换。”
    她展现出他从未见过的那一面，杨涵笙呆若木鸡，愣愣地又按了一次。
    四变成五。
    “啊！”
    她从石凳上跌落，抱着书包蹲在地上，好像极为难受。
    杨涵笙连忙又按到一，秦雨濛得以解脱，颤巍巍抬起一只手。他扶着她坐回石凳上，不经大脑问了一句话：“感觉怎么样？”
    她说：“挺爽的。”
    他的脸一瞬涨得通红，磕磕绊绊应着她：“……那、那就好。”
    你看，他再难以维持冷静自持。你听，他如沐春风的声音在发颤，那样纯情，轻而易举勾起她的坏心思。
    她柔柔一笑，“我冷。”
    她仅穿了夏季校服的短袖，杨涵笙欲脱下外套，手腕却被她强势一拽。
    “这样就不冷了。”
    她牢牢地抱紧他。
    有人从不远处经过，瞥见这一对相拥的男女。
    这是个谈恋爱的好天气，但他需要快一点找到秦雨濛，他记得她没带伞。
    算算时间，她应该往回走了。
    撑伞的人步伐一转，走向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