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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嫣然是个很好的学生,她活泼好问,在苏筝讲解规则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这个时候苏筝总是耐心回答。最后讲完了,苏筝小心地替她绑好浮板,又捡了一个水浅的适合初学游泳的区域,教她练习踢水。
莫嫣然第一次摆脱游泳圈,开始下水的时候还有些怕,可是她惊奇地背后仿佛有一股力量拉着自己,让自己不会沉到海底,再加上身边的苏筝就在身边让她安心,她很快放心将自己的身体jiāo给海水。
她两腿欢快地踢着海水,按照苏筝所说的联系踢水动作,很快她便掌握了要领,如同一条浮在水面的鱼一样向着一个方向前进了。
她一边踢水,听着那水声哗啦啦,一边大声又笑又叫:莫竞离,赶紧过来看,我会游泳了。
一旁苏筝噗地笑了,离开浮板的莫嫣然还是什么都不会的,她竟然已经急切地觉得自己会游泳了。
莫竞离原本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偶尔看这边一眼,如今听到莫嫣然这么开心大叫,也站起身走过来。
莫嫣然见莫竞离过来,游得更为欢腾了,一边游一边催促莫竞离:莫竞离你快点啊,赶紧下水!你再不来我就过去拽你了!
莫竞离望了苏筝一眼,却看到苏筝笑颜如花,亲切地鼓励自己:竞离要不要过来试一下?
莫嫣然从一旁添油加醋,趁莫竞离一个不注意便把那水撩起来向莫竞离身上泼,口里还大声叫着:下来,下来!
莫竞离低下头,从旁边拿起另一个浮板,准备下水。
他并没有用过浮板,只是看着莫嫣然好像是绑到腰上,于是便有样学样。
苏筝看见,知道他的绑法不对,便走过来,帮他绑好,又告诉他第一步应该怎么练习踢水。
莫竞离看了苏筝一眼,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说完便下水找自己姐姐去了。
苏筝怔住,那声谢谢声音很小,但她的确听到了,那是莫竞离说的。
就在三个人欢快地教习游泳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苗奶奶。
苗奶奶不敢苟同地看着自己的小少爷和小小姐在水里玩得像野鸭子,很是不满地看向苏筝:苏小姐,这样子很危险的吧?你就不怕有个万一
苏筝回头对苗奶奶笑了下,指着不远处的巡逻的救生人员说:就算苗妈妈不信任我,总应该信任他们吧?
苗奶奶还要说什么,苏筝继续说:就算苗妈妈不信任这些专业的救生人员,总该信任莫先生吧?
苗奶奶要说出的话再也说不出,在这个度假期间,没有了老夫人,大少爷最大。
这时候,莫嫣然正在水里和莫竞离打闹,一边踢水一边把海水撒到莫竞离身上,看到苏筝迟迟不过去,忍不住大声催促道:苏阿姨,你快过来啊!
苏筝耸了耸肩,笑着对苗奶奶说:苗妈,我先下水了,如果你想一起来,我可以教你哦。
苗奶奶黑着脸叹了口气,眼睁睁地看着苏筝下水,和自己家娇宠的宝贝玩在一起。
不远处的落地窗前,莫峰看着海边打闹的母子三人。
他手里握着的是苏筝这些年来的详细资料。
他叹了一口气,用力闭上了眸子。
很多年前,他是太过年轻和无知。他的翅膀太过稚嫩,没有办法给她安全感,没有办法给她遮风挡雨,以至于让自己心爱的人受了太多委屈。
现在,他是否已经足够qiáng大了守护好他所爱的人?
当làng涛袭来的时候,他是不是可以保护好她们不受伤害,他能给她们一个未来,给自己一个幸福吗?
30凌晨五点的秘密
这一天,苏筝接到一个电话。放下电话后,她就陷入了沉思。
莫家盘踞S市多年,他们家的关系几乎深入到S市的经济、军事、政治,而S市却是当前zhengfu极为重视的一个城市。
很多年前,莫家先祖在开创江山时立下汗马功劳,后来又在政治风云中选择了正确的方向从而巍然不倒。莫家祖宗原本在ZN海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是这位祖宗却极为通达,放下一切大权只愿偏居一隅。这一偏可好,整个S省S市全都成为了他们的地盘,于是几乎等于古代的封疆功臣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莫家这样显赫的地位总是会犯了一些人的忌讳吧。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恐怕早已在等着一个时机吧,等着将莫家连根拔起的时机。
而最近莫峰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离开他的工作岗位带着孩子出来旅游,苏筝不能不怀疑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是对孩子刻意的保护吗?可是如果真得发生了什么事qíng,莫峰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莫家的老一辈目前几乎不怎么问外事了,莫峰的叔伯兄弟虽然有一些,成才的倒是不多。而莫峰这一分支在这一辈共三个儿子,老大莫峰从政,老二莫云从商,老三莫锦最近才从国外回来,目前无业。
莫云xing子一向云淡风轻,这些年来是专注在企业经营上,从来不cha手政坛的事qíng。而且莫云身边的大小事苏筝也都是知道的,他目前是没有jīng力来应付可能到来的突变。那么,在莫峰出来度假后,莫家这一辈的人只剩下莫锦了,难道竟然是这个传说中比冰块还要冷漠的三少爷在主持大局吗?
苏筝将手中拷贝着重要资料的U盘藏到包包的夹层里,这个U盘里有莫家最不能让人知道的一些机密信息。
她知道如果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剧变。小小的苏筝在这政坛风云变迁中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蝼蚁而已。可是蝼蚁也知道偷生,蝼蚁也知道护子,苏筝想要的是火中取栗。
政坛暗cháo汹涌,如果莫家一旦有不妙之势,她不会让那两个孩子深陷其中。
如果莫家继续屹立不倒呢,她该怎么办?没有和孩子们接触前的苏筝会一如既往地执行她的计划,可是看着嫣然那单纯的xing子,她心软了。她终于知道,其实自己和孩子们是否在一起并不重要,最关键是她要嫣然幸福,她要竞离快乐。
苏筝紧握着手中的U盘,看着远处涌动的大海。如果孩子们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们其实是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呢?
对于这样的两个孩子来说,怎么做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呢?
当苏筝专注地想着心事时,身边传来脚步声,莫峰走了进来。
莫峰从后边将她抱住,下巴抵靠在丝滑的短发上。
苏筝没有回头,她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她满腹心事,不知道说什么,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莫峰顺着苏筝的目光望向远方,过了好久,他忽然低哑地问:只要到了五点钟,你就会醒来。
苏筝没有说话。
莫峰叹了口气,大手从她的腰际往前,放到她心口的位置,低低地问:告诉我为什么。
苏筝微凉的手放到他搂着自己的大手上,随意地说:只不过是习惯而已。这么说着,她将他的大手掰开,转身想要去浴室冲一个淋浴。
莫峰却霸道地不许她走,大手将她禁锢的更为严密,呼吸也紧密了起来。
苏筝无奈地说:你今天怎么了?
莫峰的声音有些粗哑,仿佛忍了很久:告诉我,他们是什么时间出生的?
苏筝一僵,蹙眉说:我哪里记得那个,都多少年前的事qíng了。
莫峰将她禁锢住,大手紧握着她的肩膀,忍不住低吼出声:不,你一定记得!他们两个的出生时间分别是凌晨五点零二分,凌晨五点二十一分,是不是?
苏筝低头咬唇,尽管经过两世,那些记忆还是如此血淋淋的不堪,她根本一点都不想记起。
不想记起躺在产chuáng上虚弱不堪的那个时候,不想记起被人居高临下审视的感觉,不想回忆骨ròu分离那一刻的痛,更不想再次去体会那种失去一切的绝望。
莫峰抱住她,急切地捕捉着她的目光,低声bī问:是不是,苏筝?
苏筝低垂下头,那是她午夜梦醒时的痛,那是她凌晨时分再也无法入眠的心结。这个伤疤她一直留在心里慢慢品味,如今却被他这样陡然揭开。
苏筝以为自己早已无坚不摧,可是被他这样问起她眸子里还是开始湿润,就好像小时候被人欺负受了委屈并不会哭,可是在院长妈妈慈爱的安慰下她却会泪流满面。
原来她不是不再脆弱,而是因为身边没有人允许她脆弱。而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跨不过去的沟壑,身边这个男人依然能够挑动她心底最为柔软脆弱的一丝弦。
莫峰爱怜地将她拥在怀里,却发现她埋在自己胸膛里无声地啜泣着。他的心在绞痛,大手抑制住由于心痛引起的颤抖,温柔怜惜地拍抚着她的背。
海风悄悄地从窗外钻进来,撩起她的秀发,chuī动他的衣衫。海làng声有一下没一下地传来,仿佛为她那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啜泣伴奏一般。
莫峰的话语在苏筝耳边低喃,那声音低柔温和到难以想象:对不起苏筝是我对不起你
我那时候不懂事竟然留下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我怎么可以以为年轻稚嫩的你能够独自面对那样的压力?我怎么可以自以为是地把错误都推到你的身上!
莫峰两手捧起她的脸颊,看着她那犹自挂满泪痕的秀丽脸庞,轻轻吻上她湿润的睫毛,低低地安慰说:对不起苏筝,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一家人一定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苏筝含泪的眸子凝视着莫峰,蠕动了下唇艰难地说: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一切都变了。
莫峰坚定地摇头:不是的,一切都没有变。你在,我在,孩子们也在。我会让他们喜欢上你,我们一家人可以幸福地在一起的,真的,相信我。
苏筝的泪水再次滑下,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qíng,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上一世的苏筝和莫峰就是一个悲剧的结局。可是这一世,即使重生了,真得能够改变一切吗?
破了的衣服是可以修补的,伤了的心却是无法修补。早已历经沧桑经历生死的苏筝真得能若无其事地忘记一切,和莫峰挽着手走向幸福吗?
莫峰看着苏筝的泪水,就仿佛看着心爱之物陷入淤泥般无力,他紧握住她的肩头,坚定地,仿佛要苏筝相信,更仿佛要让自己相信:我们,一定可以重新来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