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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见苏筝醒过来了很是高兴,给苏筝递了茶水,又给她削水果,又絮叨着说起苏筝的伤qíng。原来苏筝这一次车祸并不严重,只是当时晕了过去,后来医生检查了下,除了左腿骨折需要打石膏,其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苏筝在心里嘲讽自己,原来罪恶深重的自己反而是个命大的,两次车祸,一次重生,一次只是个骨折。
苏筝如今也没有什么牵挂,对于左腿什么时候好能否恢复也没有什么执念,她总觉得自己这条命原本应该没了,如今即使活着也就这样而已。活成什么样,苏筝是毫不在意了。
阿酒见到苏筝这个样子,很是无奈,总是告诉她人要往前看,任何事qíng都是有希望的。
苏筝却反问阿酒一句:你知道我这十年来都是为了什么吗?
阿酒顿时语塞,好久之后才无力地反驳:孩子不是还在那里嘛,那个男人也在那里啊,又没有长了翅膀飞走。
苏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们都会一直在那里,可是也许我永远走不到他们身边。我走了十年,我真得累了。
阿酒听着苏筝沙哑无奈的声音,站在那里好久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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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筝车祸的事qíng,莫峰很快就听到消息了。
他听到车祸,心里便像被针扎了一样,狠狠地一痛。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惶恐开始蔓延,他觉得隐隐中曾经有什么生命中最为珍惜的东西就那样离开过。
他努力地回想却毫无所获,他生命中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和车祸有关的事qíng。
莫峰蹙着眉头望着窗户外面好久,最后他猛地站起来。
旁边的警卫员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莫峰。
莫峰直直地盯着地上某个点,呼吸开始急促,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大踏步迈出房间。
那个女人出了车祸,并不严重,只是腿伤,可是他的心却在被针扎。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等到再也无力挽回的时候才知道后悔,不要让自己一辈子在悔恨中痛苦和自责。
莫峰忽然想起苏筝在海边的落地窗前说过的话,她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不,莫峰痛苦的摇头,她不能死。
即使她不爱他,即使他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她,他也不要苏筝死。
他要苏筝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幸福或者不幸福都没有关系。
他自私地希望自己到了死的那一刻,还可以默默地回想,有一个人和他在同一个蓝天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他可以忍受再也见不到苏筝,但他不能忍受这个世界上没有苏筝。
莫峰就在这种qíng绪的驱使下,一个人开车快速地驶往医院。
他要亲眼看看她,看看她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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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峰车开得很快,他甚至越来越觉得,万一他晚了一步也许就永远见不到苏筝了。
他来到医院,熄火下车,连停车位都来不及找,直接将车子停在了马路边。旁边的jiāo警叫着过来,可是看到莫峰的车子牌号的时候,惊讶地看了看已经跑远的莫峰,什么都没敢说。
莫峰跑到医院前台,迅速问了苏筝的房间,这个倒很简单,边远小城本来就没几个车祸病人。
莫峰狂跑到苏筝所在房间,但是到了房间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心跳得厉害,他甚至开始恐惧。
他怕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看不到苏筝。
尽管他知道苏筝只是伤势不重此时应该完好地躺在里面,他还是莫名地恐惧。甚至他觉得那种恐惧简直是印在他的大脑中流在他的脉络里。
从苏筝说她死了该怎么办的时候,这种恐惧就在他的体内隐隐发酵,如今已经到了顶峰。
莫峰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事实上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害怕的事物并不多,可是他就是恐惧。
莫峰终于深吸了口气,伸手握住门把手,只要推开,他就能看到里面的苏筝了吧?
苏筝应该是怎么样的呢,她是不是虚弱地躺在chuáng上?在睡觉?
莫峰一狠心,终于推开了那道门。
门开了,里面的苏筝正斜倚在chuáng头,手里拿着一本书。
可是莫峰的注意力却放在了chuáng边。
chuáng边,有一个光头的男人,正坐在那里,手里在削苹果。
这本来没什么,因为任何病chuáng的chuáng头都可能有一个削苹果的人,莫峰的问题在于,那个男人削了苹果后,正亲昵地伸手喂苏筝。
这个男人,是谁?
苏筝和阿酒听到门响,都抬眼看过来。
阿酒并没有见过莫峰,看到莫峰yīn晴不定地站在门前,皱眉说:你是谁,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知道敲门吗?
莫峰一句话都不说,只盯着苏筝看。
为什么她的病chuáng边会有一个男人以护卫者的姿态出现?为什么那个男人和她这么亲昵?
苏筝见到是他,只抬眸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脸,听到阿酒很是不友好的质问,她淡淡地解释说:这是莫峰莫先生。
阿酒一听,看了看苏筝,又看了看站在门边的莫峰,终于反应过来,嘿嘿笑着上前:莫先生,久仰大名,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莫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酒迅速地说:不对,还是不请莫先生进来做了,我们家筝筝出了点小车祸受伤了,正是需要休养,真是慢待了莫先生。
阿酒走到门边,手里握着门把手,那姿势就是一副送客的样子。
莫峰听到阿酒的话,下巴收紧,眸子里闪过一道难测的光。
他和阿酒对视良久,却看到阿酒吊儿郎当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亲切无辜。
这个男人,他用那么亲昵的语气叫着苏筝的名字。
这个男人,就是莫锦说过的阿酒吧,苏筝的青梅竹马,陪在苏筝身边多年的人。
对于苏筝来说,是一个多年不见的人重要,还是陪在身边多年的人重要?
莫峰的目光慢慢转向苏筝,却看到苏筝低垂着眼脸,目光落到书上,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阿酒身上,盯着那个该死的光头半响,终于咬牙说:再见。说完扭头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阿酒伸出脖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关上门回到chuáng边,对着苏筝嘿嘿傻笑:如何?我是不是很英雄?
苏筝抬眸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筝筝?这个叫法好ròu麻。不过足以让这位莫先生吐血三升!、
莫峰当然知道背后阿酒的视线,所以他走得平稳,走得气势十足。
可是当脱离了阿酒的视线后,他的脚步开始沉重起来,他的表qíng开始痛苦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车子旁,麻木地上了车,打开油门,启动车子。
他木然地看着前方玻璃挡板外的景色,他缓缓地往回行驶。
这十年,他并不是对苏筝毫不关心的,他知道苏筝一直单身一人,他总是觉得苏筝其实也是在等自己的。
不过他一直装作毫不在意,他一直对她漠不关心,这是对苏筝的惩罚,也是对自己的惩罚。他心里有怨,但他一直等着这个女人来找自己!潜意识里,总是觉得有一天他们会重逢,然后他原谅她,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这些他从来不承认,但内心深处却是顺理成章的这么以为。
如今他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有一些人,并不是在你回头的时候她就等在那里。
苏筝,他的苏筝,那个午夜梦回想起来的人,原来有一天也许会属于别人。
46莫嫣然
阿酒走进病房,摸着脑袋很好奇:苏筝,医院要给你转到特别病房。
苏筝毫不在意,垂头随手翻着一本杂志。
阿酒走到她chuáng前坐下,对着她的眼睛说:他们还派了人特护专门照顾你。
苏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看杂志。
阿酒一把将那杂志拿开,光头凑到她面前bī问: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苏筝无奈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阿酒的光头:我听到了。
阿酒的手在她毫无波澜的眼睛前晃了晃:来,给点反应?
苏筝勉qiáng地扯了下嘴角笑了下。
阿酒颓然坐下,挑眉问:喂,这就是你的反应?
苏筝无力地问:那你要我怎么样?
阿酒伸手摸了摸自己晃啊晃的大耳环,不解地问:你都不好奇嘛?
苏筝那抹勉qiáng扯出的笑容慢慢消失,重新低下头,看着雪白被罩上的那一点,目光很是呆滞。
阿酒叹了口气,重新站起来。
自从车祸后,苏筝整个人就变了。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乐趣,甚至对生命都失去了最起码的追求。
哀莫大于心死,苏筝的心如今已经如同一滩死水了。
阿酒一直想逗她开心,可是他没有那个能力,他没有办法让苏筝重新恢复原来的神采。
解铃还须系铃人,阿酒忽然想起了莫峰,想起了苏筝曾经魂牵梦系的两个孩子,也许只有他们还可以让她回到以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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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筝躺在病chuáng上,这些日子以来她睡眠倒是很好。
只要躺在那里就可以睡去,什么都不想,连梦都没有一个,一觉到天亮。
再也不曾在凌晨五点时醒来。
苏筝看着窗外那不知名的蓝色小花,苦笑了声,不禁自问,苏筝是不是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苏筝了?
她已经不再记挂,不再惦念,因为她已经绝望了。
苏筝茫茫然地盯着外面,外面晴空万里,可是她的心却没有一点温度。
她麻木地拉了拉被子,她决定不再去想了,躺下去睡吧。当她睡去的时候,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
就在这时,她听到吱地一声响,那是病房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苏筝下意识地抬起头,一下子便惊呆了。
一个满头漂亮卷发的小脑袋从打开的门fèng里探进来,晶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过来。
是嫣然!
莫嫣然看到苏筝正抬头惊讶地看着自己,眼睛羞涩地闪了闪,又把脑袋缩到门后面去了。
苏筝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她紧紧抓着被角,死死盯着那道被打开一条fèng的门。
刚才是幻觉吗?她竟然看到了嫣然!
可是那道门虽然依旧半开,却是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再也没有一个毛茸茸的卷发脑袋拱进来眨着眼睛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