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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等了很久,那种幽冷的触感并没有来临,头一抬,看到苏佋目光清浅地注视她,仿佛从她吼他开始就看着她了。
男人深黑的眼眸在灯光下有些浅,带着茶色。
林知安想起以前熬夜喝浓茶赶画稿时,第一口总是苦的,就像苏佋此刻的瞳孔。
两人一时无话。
“那一起吃饭可以吗?”他忽然问。
林知安睫毛眨了好几下,有些愣怔,苏佋这让步轻易得不真实。
要不要和他一起吃饭?
这个问题让她纠结。
这段时间她都不是很想看到他,她想过几天没有苏佋的日子,喘口气。
但她担心现在说不要的话,苏佋又会当场发疯。
过了几秒钟。
“进去吧。”苏佋摸了摸她发顶。
“嗯?”
“晚安,安安。”苏佋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林知安感觉周围的温暖和木香离开了她。
她立刻转身奔向电梯。
好似多等一秒,恶鬼就会绑住她的脚踝,拖进不复生的阿鼻地狱。
电梯门关上,墙壁上的油画色泽便聚拢起来,像极了两人初见时那淌雨夜里的血,在泥泞中仰望人间,看着雨水摔得粉碎。
苏佋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凝视小姑娘离去的背影。
他痴迷地盯着那抹雪白的脖颈,滚了下喉结,若他舔.舐啃咬,那孱弱的血管便会在肌肤上开出花。
他低头勾了勾唇,平生头一次,生出妥协的欲望。
*
苏黎世接连下了好几天雨。
林知安本也不爱出门,雨一下,更是窝在小房间足不出户。
她很担心林帆,可又不想找苏佋问。
虽然她知道苏佋也住在这里。
她不止一次在窗户边看到苏佋坐在街外的长椅上,懒散地看书,两人目光相撞时他会温柔无害地冲她一笑。
仿佛监.视。
每到这时,林知安总会干脆利落地把窗帘拉上。
反常的是,苏佋并没有来缠她。
她喝了一口牛肉羹,鲜味溢满唇齿。
在家时,苏佋“御用”厨师常做常送的也是这道菜。
有一瞬间林知安怀疑苏佋将家里的厨师团也一并“空运”过来了。
前几天她发现自己餐点被换的时候,以为是错送。
应侍生确认了一下手里的纸条,说:“没送错,是一位英俊的男士送的。”
她便猜到了。
最初几天她还忍着不吃,坚守阵地自给自足,把没拆的包装盒热好,送给清理卫生的阿姨。
只不过阿姨吃了两餐便不要了,小心翼翼地摸着新换的、昂贵的手机,眼神飘忽,似是受到什么人指示,磕磕绊绊地说:“我更喜欢吃千层肉酱面或披萨,小姐您自己吃吧。”
餐盒送不出去。
要是直接倒掉,浪费又可惜。
林知安每经过茶几一次,中式餐食特有的香甜就像古时在街边拉客的老鸨,“客官快来呀”那样一遍一遍地引诱。
人一旦生了欲望,就止不住了。
后面便是,苏佋心照不宣地送,林知安心照不宣地吃。
直到刚才,她手机里收到一条:好吃吗?
一口牛肉羹要咽不咽,呛得林知安脸耳通红。
说不好吃,假得连她自己都不信,说好吃,好像就变成了某种妥协。
这边还没回,那边很快又来了一条:我也在吃牛肉羹。安安你说,这样算不算我们一起吃饭了?
再温柔卑微也挡不住他深入骨髓的偏执。
林知安吃完后把碗放在水槽里,甩了甩未干的手,从茶几的小盒子里翻出几张五十法郎,打算去找他,付清这段时间的餐钱。
苏佋住在哪间房,林知安并不知道。
但以他的性子多半离自己不远。
她捏着纸币站在走廊的绿植旁,装作在看外面,实则观察附近的几个房间。
东方面孔在异国本就引人注目,加之林知安长得不丑,常年以往安静的性子赋予她特殊的气质。
应侍生一早注意到了林知安,几次经过,终于帮客人推行李时停下来,好心地用英文问:“请问需要帮忙吗?”
这个应侍生不是常给她送餐的那位。
林知安捏了一下法郎,小声说:“我、我找人。”
应侍生:“唔……什么样的人?”
林知安:“中国人……他、他很高,大概到这里……”
她在头顶比划了一下,继续说:“皮肤白,有点瘦,眼睛黑而且很有神……”
应侍生思忖片刻,问:“是上周三入住的吗?”
林知安记不清周几,算算日子好像差不多,便点了下头。
应侍生神情变得严肃:“他被救护车拉走了,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或是突发什么疾病,昏倒在地上,还是我给他打的急救电话。”
林知安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拍几下手庆祝恶人自有天收这件事。
如果苏佋不在了,她就完全自由了。
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开画展,画画,也不用担心看假冒伪的医生。
林知安此时的眼神焦点已经不在应侍生身上,转而看向远处的天窗,在幽暗的环境中小小的凝成一个光斑。
“小姐?小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