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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乌衣巷的时候才七点过半。
景和仰和顾悦怡都是习惯早起的人,听到门外有车声,两个人竟一起出来。
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父亲和阿姨,走到院中的自端有些发愣。
景和仰问问这,问问那,看到女儿和女婿气色很好,十分的愉快。顾悦怡则更关心他们吃了早点没有。
自端和铁河一一的答着二位的问题。
景和仰看了看时间,问道:小铁该去上班了吧?铁河微笑,说不急。景和仰却催着他快走,工作要紧。让阿端留下来。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晚上有没有其他的安排?没有的话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晚饭。他很高兴。昨天接到自端打来的电话,知道她和铁河提早回来,搁下电话就嘱咐顾悦怡今天做顿好的,和孩子们聚一聚、聊一聊。
铁河看了自端一眼,笑道:那好。
自端知道铁河第一天上班,照例要和公司高层聚餐的,倒没料到他这么痛快的答应父亲回来吃饭,反而愣住。这一愣之间铁河已经站起来告辞。自端送他出来。
真的没安排?她小声问。
铁河看她一眼,刚要说话,忽然间从西厢房冲出一条huáng白相间的狗,转眼间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铁河下意识的往前跨了一步,将自端挡在身后这是一只样子很jīng灵的日本柴犬。铁河给唬了一跳,皱起眉,和那柴犬大眼瞪小眼,而自端已从他的掌握中挣脱。
喂!铁河叫。那狗往后退了一步,对着他汪汪两声。
不要这么凶嘛自端摆手。
铁河皱眉。
现在是哪一个比较凶?
警卫室的?他仿佛记得这家里没这个先例。
没关系啦。自端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接近那只柴犬,一边柔声问道:你好你是谁家的狗狗啊?叫什么名字?好像那只狗能听得懂一样。柴犬竟然兴奋的摇着尾巴。自端借机一手扣住柴犬的项圈,一手继续抚摸着它的背。柴犬温顺的坐了下来。
铁河惊奇的看着这一切。
它叫cookie。
铁河和自端同时抬头,西厢廊下,顾惟仁双手cha在裤袋里,静静的说。
。
正文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二)
lt;em class=l5F74Blt;em class=l5F74Bl5F74Bcookie?自端看着狗,试着叫了一声,狗狗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你叫cookie啊。她轻轻的拍着cookie的头,站了起来。Cookie跑回惟仁的身边去。gān净漂亮的狗,和gān净漂亮的主人,在一起显得是那么和谐、美好。
自端几乎看呆了。
铁河客气的同惟仁打了招呼。抬腕看了看时间,赶着去上班了。
自端竟忘了像往常一样送他到家门口。
铁河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默默的上了车。
园子里剩下一男一女一只狗,静静的站着。
自端低头看Cookie,小声说:它很漂亮。
Cookie似乎是听得懂她说话,使劲儿的摇着尾巴,看看自端,又看看自己的主人。自端微笑。
它知道你喜欢它。惟仁弯腰拍拍Cookie的头。
它很聪明吧?
聪明的不得了。惟仁微笑。像每个得意的狗主人一样。自端忍不住笑。
阿姨不太喜欢狗。事实上是很不喜欢。但是她没有这么说。
我和Cookie只是暂时住在家里。他微笑着说,而且Cookie很乖的。不会惹麻烦。我同Cookie讲不要吵到奶奶,Cookie见了妈妈就会绕道走。
自端觉得好笑,忍不住拍拍Cookie的头。Cookie下巴昂起来,湿湿的鼻子拱着自端的手心,凉凉的、痒痒的。
你要确定要在北京呆很久吗?如果不呆很久,怎么会连狗都带回来了。
嗯。休长假。他看着自端。
自端点头是因为,结婚吗?
是因为结婚。
她没有问出口,他却好像读懂了她的心思。于是他点了点头。
本来不想带它回来,可是,照顾的人说,Cookie在我走后绝食。以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它这么久。它可能怕我不要它了。
自端低下头去,看着Cookie,Cookie对她抬起了爪子。自端弯下身,握住Cookie的爪,那我们以后就可以常常见面了,是嘛?
Cookie的爪子有点儿凉。
像它主人的手。
惟仁默默的望着自端,她看向Cookie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而她说的话,到底是对Cookie,还是对他?
Cookie歪着头,对着自端发出低低的呜咽,自端揉揉它的额头,靠近耳朵的部位她知道狗最喜欢被抚摸这个位置,这会让它们觉得舒服。
你真的养了一只柴犬啊。她仍是没有看他,声音低低的,她说。这更像是感叹,不,是叹息。
惟仁蹲下来,Cookie逮住机会舔了他好几下。
自端又笑了。
惟仁看到她的笑,不禁一呆。
似乎,他回来以后,都没有见过自端在他面前这样笑过而很久很久以前的他,是很习惯她无忧无虑的笑容的。
养Cookie,他并不是蓄意而为。只是有一天,下着大雨,他外出,在领事馆后巷的垃圾桶边,看到了淋得湿乎乎的一个小东西。傻傻的样子,都不知道避雨,全身的绒毛被雨水沾的一绺一绺的,在冷雨里瑟瑟发抖。
他立刻挪不动腿了。
也顾不得脏,脱下西装外套,把这个小东西裹在怀里,抱了回去。
一养就养了四年。
无数次的,他回想起那个场景,到底,是什么让他毫不犹豫的把它抱在了怀里?
是它的眼神。
茫然,又无措。小小的脑袋,并不能明白那凄风冷雨总是想来就来,只是挣扎着,想要寻一个温暖的地方那一刻,他的心化成了一泓chūn水。
每当他看着Cookie,他会想,也许,上天待他还是不错的。因为,今生今世,他和阿端的约定,还有这么一样,他是做到了的。
和阿端在涩谷地铁站八公雕塑前的那张合影,他一直珍藏。那是他和阿端最后的一张合影。
惟仁,我们以后也养一只狗好吧?
好。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也养八公这样的柴犬。
好可是柴犬不漂亮。他知道,阿端爱漂亮。
不漂亮有什么关系,够忠诚就好。
好可是养狗好麻烦。
没关系。她gān脆的说,有你嘛。
我?
嗯,有你在就好了,我就放心了。她笑着。
她有天底下最美的笑靥。
那双闪亮的眼睛,是天上最美的星。
那时候,他不是她的惟仁哥哥。他只是她的惟仁
Cookie都吃什么?自端问。
啊?惟仁看着自端,眼神里有些慌乱,你说什么?
自端看着他,此刻,在自己面前,他竟仍然像是那个青涩的少年,偶尔露出一丝丝的慌乱,多数时候,就是他不由自主的出神,没有专心听她讲话自端不由得呆了。
他们两个,就站在西厢的廊子下,这样呆呆的对视着,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
直到顾悦怡站在上房门口喊他们景和仰要出门办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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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 (三)
lt;em class=ECEFB19A26lt;em class=ECEFB19A26ECEFB19A26佟铁河一上午都心不在焉。顾惟仁和他那只土láng一样的狗不停的在他眼前出现,一起出现的还有自端看着狗狗的眼神。那喜悦和温柔的要溢出来的眼神,让他很不慡。一直搞不懂那些养狗的人,比如邓力昭,会一天到晚把他的狗儿子挂在嘴上。
刚想到邓力昭,马上就来了电话。
铁子
他不在。佟铁河按掉电话。
邓力昭又打进来,你又在发什么狗脾气?
你少跟我提狗字!他没好气的。转了下椅子,面朝窗外,金融街上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尽收眼底。阳光虽然很好,天空却称不上蔚蓝,而他的心qíng比这似是而非的天气好不到哪儿去。
我电话打的不是时候?
你刚被狗咬了?
喂?
飒飒没什么。铁河望着天上的一点云。
我找你不是问这个。
阿端和她妈妈关系缓和了?
你在说什么?
刚刚十点档财经新闻,访问泰和容董,足足五分钟,一半时间都在谈你们光亚海外融资、下周H股上市jiāo易的事qíng。
是嘛。铁河眉尖微蹙。
泰和全盘运作光亚海外融资、承销光亚H股,这个不是秘密。但是容芷云一向低调,他也不yù太过张扬,他们之间有这个默契,因此这个合作计划在国内鲜有见报。这个时侯,她接受主流媒体访谈,是什么用意?
这么说你不知道?我看新闻的时候还以为你们家这回彻底歌舞升平,我还
铁河不等力昭说话,将通话截断。
他接通秘书室,Grace,让欧阳倩来见我。马上。
手机丢在办公桌上,他轻轻的揉按着自己的下巴。手上那点金光刺进眼睛里来,他移开手掌,是他的婚戒。简单而朴素的金戒指。
看着戒指,他竟出了神
想起那日天气很热,热的他根本不想出门。可是无论如何,婚纱不能不挑,婚戒不能不选。而且,必须是两个人一起。他往景家打电话,是大伯母接的,等着转给自端的时候,有那么十几秒,他都想要挂掉电话。不如算了吧可是她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他忽然之间特想马上见就到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忽然想。
自从婚期定下来,他总是有些不安。他自认是很有定力的人。凡事做了决定,不会犹豫,也不会再慌张,只管往前走就是了。可是他偏偏就是不安。睡的也不踏实。即使借着工作忙到很晚,躺到chuáng上去还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