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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观止大骇,几乎从剑上掉了下去,一直以来身为蓬莱仙者的骄傲此时竟变得如此低廉和不堪一击。
“这个门派就是蓬莱。”
“无论蓬莱仙门的风景多么美丽,蓬莱宫如何蔚为壮观,我等说穿了也不过只是天界用来镇压邪祟的一条走狗。”澹台宗炼冷笑。
“这……太可怕了……”澹台观止流着冷汗道。
“这不可怕。”澹台宗炼无奈笑道:“因为比这可怕千倍万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澹台观止一愣。
“震海柱内原本邪气横生,凶戾无比,然而如今这邪气我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观止,你晓得这意味着什么吗?”
澹台宗炼轻轻抚摸着那根巨大的石柱,声音寒冷无比。
“震海柱里,已经空了。”
“你说什么!?”澹台观止大惊:“这柱子里面不是镇压着邪灵和凶兽么?这……”
澹台观止没有说下去,他看着澹台宗炼的眼睛,头中只听无数的“嗡嗡……”,可心下却一片清明。
那么一切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因为震海柱内镇压的邪灵和凶兽此时都已经不在了,所以震海柱如今根本无力镇压东海之下的蛟族!所以今晚蛟族才会肆无忌惮地上岸兴风作浪……
澹台观止越想心越凉,他咬牙道:“那些凶兽和邪灵……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澹台宗炼听着这话,噗嗤一声倒笑了出来:“那些凶兽和邪灵在震海柱里呆了数万年都没有死,如今倒一股脑集体死了,是想开了自杀了么?”
“掌门,我真的觉得这件事不那么好笑。”澹台观止凝重道。
“确实不好笑。”澹台宗炼道:“因为它们从震海柱里逃出去了。”
澹台观止一时无话。
“狡兔死,走狗烹,若是天界察觉了震海柱的事,你觉得蓬莱的下场会是什么?然而这不算最糟的,和更糟的相比,这就是个前菜。”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糕的么?”澹台观止颤了颤,险些从那仙剑之上掉下去。
澹台宗炼顿了顿,半晌之后用低沉压抑的声音问道:“观止我问你,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澹台观止愣了愣。
“戮神客,仇堕骨。”
这六个字一出口,东海的海浪似乎都岑寂了一瞬,之后喧嚣之声铺天盖地的袭来。
“那不是八百多年前……誓要屠尽南天门的邪魔么?那个畜牲,每次出手便是屠尽整个门派不留活口……怎么……他最后不是被全仙宗联合绞杀,之后锉骨扬灰了么?”澹台观止突然结巴起来……“这……他不可能还活着,他若活着,怎可能有仙门诸派的今天?”
“观止,你记住这世上没什么真正不可能发生的事。”澹台宗炼轻声道:“第一,仇堕骨没有死。因为当时世上没有任何一样利器或是法咒可以杀的了他,刀劈也好,火烧也罢,那仇堕骨已经跳出了三界之外,是无法被杀灭的。”
“你……掌门宫主你是说……”
“没错。”澹台宗炼微微点头,胸前胡须微颤。
“仇堕骨也被封在这震海柱之中。若我没猜错,八百三十二年前,仙宗之中应当没有任何一个人杀的了仇堕骨,故而判了他海浮屠的刑罚,仙宗试图将仇堕骨永远封印在东海震海柱里。因为他那时的修为已经跳出了三界之外,他凌驾了天道之上,除了封印起来,根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那仇堕骨是个不世的奇才,数万年间,只有他一个曾凌驾于天道之上。”
“所以呢?”澹台观止眼前一阵阵发黑。
“所以这仇堕骨怕是也跑出来了。”澹台宗炼扯开嘴角开怀笑道:“若要论起完蛋,现在要完的可不止蓬莱一个,整个仙宗怕是都危在旦夕呢……”
第17章 、东海水底,诸事纵生
澹台观止觉得自己根本听不下去了,他默默掐起了自己的人中穴,感叹着这位蓬莱宫主究竟有一颗多么大的心脏,每天肚子里装着这么些糟心的破烂事儿还能吃饱睡好,阳光微笑……若他澹台观止是蓬莱宫主,知道这些之后他怕是早就领着众弟子跳海自尽了……
“不然你以为为何仙宗中的诸派掌门全都乘船跑来蓬莱开会?多远的道儿呢!你看谁家串门子不挑着近的走……”
“那桃溪涧的惨案,难道是这仇堕骨所为?”澹台观止赶紧打住澹台宗炼,颤声问道。
“有些掌门的确这样觉得,若只看表现,的确是那仇堕骨所为,但我却并不这样看。”
澹台宗炼轻声道:“观止,你要晓得,世间万事都要讲一个因果缘由。那仇堕骨在震海柱中被封了八百年……而桃溪涧不过是个只立门数十年的医者门派,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直接的关联。那仇堕骨刚从震海柱内逃出,实力早已不复当年,一个过街老鼠,不急着韬光养晦壮大实力,反而急匆匆就出了手,这等于宣告全仙门他仇堕骨回来了!而那出手对象还是群才建门十几年八竿子打不着的医者,你不觉得奇怪么?”
澹台观止凝眉不语道:“所以您是如何觉得的?”
“桃溪涧灭门一事,的确像是仇堕骨所为。然而结合上述的那些缘由,我猜这件事背后必然还有其他人!”澹台宗炼隐去了笑容,望向那滔天的东海道:“而那个人,才是一切事件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