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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镜流一口气都没喘,指着季天端的鼻子破口大骂他拍着季天端的脸,又哭又笑,状似疯癫。
围观的路人早就散了,青石砖铺就的街道旁,只有季天端和姚镜流两个人。
季天端静静地看向姚镜流,眼神交接不过一瞬,姚镜流便再撑不住了,伪装的狠戾和暴躁像是假面一样悉数褪,下,他的眼中只剩下恳求和卑微。
“天端,天端我求求你……”姚镜流突然软下了口气,他抱住季天端颤声哭劝:“你别做傻事,别做傻事行吗?广陵城和允卿门在劫难逃……我想想办法,想个我们俩能逃出去的办法……我们离开这里,去过普通人的生活……种种菜养养花……我们不要生离死别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季天端没有反驳,没有说话,可眼神却始终亮如星辰,像一杆烈烈的大旗。
“镜流。”季天端认真地看着姚镜流轻声说:“我必要拯救允卿门,可只凭我一个不够,我还需要你来帮我。”
姚镜流听罢,似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碎了。
“救允卿门?帮你!?”他厉声笑道:“我凭什么帮你?我又拿什么帮你?你是没听说过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吗!?季天端我告诉你!真打起来的那一天,我一定第一个跑的远远的!跑的你们谁都找不着!!”
姚镜流信誓旦旦,可季天端却看的清楚,支离破碎的眼神里全是虚张声势。
“呵!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听过吗?你以为我是什么古道热肠风尘侠义之辈?我就是个男婊'子!我无情无义!谁在乎你那一群师姐妹和广陵城的死活!?”
姚镜流喊的撕心裂肺,仿佛要一夕之间把他那小心翼翼维护起来的自尊全部摔成碎片。
“镜流。”
季天端直视着姚镜流轻声唤了一声:“你一定会帮我。”
姚镜流眼神震颤,他凛眉怒道:“季天端你听不懂话么……”
“你一定会帮我,我需要二十艘画舫,以及大量夜合香,这两样东西三日之内必要用到,镜流,我只能拜托给你。”
季天端说。
“你……”姚镜流气的直爆粗口,他捂着胸口骂道:“我上哪儿去给你弄二十艘画舫!?还有夜合香这是散功用的迷香你知道么?还三日内?我特娘的诸葛亮转生么我三天内能草船给你借十万支箭!?”
“你看。”季天端绽出一个笑颜,就像是撒在露水上的花瓣一般:“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姚镜流颤了颤身子,险些涸血而亡。
此时不过是辰时,街上却根本没人,除却街角几个瑟缩的要饭花子,已经再无别人。天空中淡蓝色的结界始终未曾褪去,那层淡蓝色的薄影就如同笼罩在人们心口的一层阴翳。
谁都知道,广陵城即将有大事发生。
要打仗了。
季天端壳子里的曲遥此刻万分懵逼,他根本不知道季天端这小子此刻正想要做什么,中途散魂掉线的那几日,他一定是错过了什么极重要极关键'的事……可如今事态已经完全超脱了他想象中的发展:杨绵绵惨死,白藏之被陷害后获罪流放出城,允卿门内一片混乱,季源远目前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可明显是在憋大招……现在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允卿门绝不可能再对景晗诚放任不理,不日必要和那景晗诚决一死战……
那么季天端在谋划什么?
他要那二十条画舫又是要做什么?运东西?还是运人?
越接近事情的真相,曲遥就觉得越发头疼,可冥冥之中,混乱的一切又都明晰起来。
季天端再回允卿门时,已是下午。
门内外门弟子已经全部集中到议事正厅内,季天端甫一跨进门槛,便看见了影壁旁立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念师姐。
那是早在一年前出嫁,如今怀抱着婴儿襁褓的念念姐。
“阿念姐!”季天端又惊又喜地唤道,那一瞬间,他短暂地将所有沉重的心绪都抛在了脑后,赶紧跑上前去!陈念怀中抱着个不足月的女婴,粉嘟嘟的小脸玉雪可爱,那孩子睫毛很长,随了母亲。孩子此刻已经吃饱了,正安然地睡着。
“太好了阿念姐!”季天端看着她怀中的婴孩,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激动的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岳秀秀赶紧上前来扶,一边轻声道:“小点声音,可别吵醒她了,这孩子才二十多天。”
“二十多天?”季天端抬起头:“念念姐,你此刻还没出月?”
陈念看向季天端,眼神沉了沉,默默点了点头。她看向门口那棵腊梅树,沉吟许久,泪光逐渐蒙上了眼睛。
陈念、季源远和杨绵绵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三人里陈念年纪最大,仙法修为也是同辈弟子里仅次于季源远的存在。杨绵绵的死,于陈念而言,便好比失去了手足至亲一般。
季天端这才发现,允卿门正门外,好多已经远在门外的,或是已经嫁娶的允卿门弟子,此刻都立在门外。
“这……窈窈姐?岑烟姐?墨云姐……你们……你们怎么都回来了?”季天端沉声问道。
“天端,你可回来了,允卿门现下马上就要封上护门结界了。”岳秀秀沉声道。
“护门结界!?”季天端沉声焦急道:“为何突然要下结界,可是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