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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少女猛地回过头看向这从天而降的面具侠女,她杏子眼睁的大大的,季源远愤怒而肃杀的身形就映在她如静般的眼中……
那孙大公子只肖看了一便知道此女绝非善茬,乃是修仙之人,广陵地头唯一的仙门是允卿门——仙宗都得让她们几分,谁都不敢得罪。
这孙公子登时胆儿突起来,一屁股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眼见着那季源远如猛虎扑食冲他杀来!然,就在季源远的铁拳还未揍在孙大公子脸上时,一根闷棍便从背后向她抡来……
好在季源远身法卓绝,而这一闷棍又抡的实在是没什么水平。季源远躲开那一棍子,刚想把身后这个放冷箭的逮过来和那个孙大公子一起宰了……却在看见身后那个少年清秀如女孩一般的脸时愣住了。
“你……你不准……欺负我姐姐!”
“我……我打你呜呜……”
清秀的青年哆嗦着举着竹篙,泫泪欲期却又努力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天上下着微微的雨,雨滴落在少女的发梢上,像是夜幕里的星河。
季源远愣怔而贪婪地看着他们,她拼命止住鼻头的酸涩和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春儿!是这位姑娘救了姐姐……”那女孩赶紧拦住弟弟道。
“我叫绵儿,这是我弟弟春哥儿。”
叫春哥的男孩立刻愣住了,紧张的手中竹篙不知是放下还是拿着。季源远依旧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说任何话。
绵儿亦看了季源远许久,直看到微微红了脸。
“多谢姑娘丈义相救,方才是我弟弟鲁莽,在这里和姑娘赔不是啦……”绵儿笑道。
季源远轻轻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帮她一起收拾散落一地的绢花。
“姑娘虽戴着面具,可我总觉得姑娘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绵儿一边笑着,一边笑着伸出手,似要去掀季源远的面具:“这位姑娘,你脸上……”
却是在那一瞬间,绵儿的手被季源远一把握在怀里,季源远没有说话,只是别过了头。
季源远的手大出绵儿好多,她掌心温热,竟握的绵儿愣了愣。
季源远微微摇了摇头。
绵儿愣了愣,之后抱歉地一笑道:“姑娘,对不住,方才唐突啦……”
之后绵儿便低下头,和季源远,春哥儿二人一同收拾。就在摊子摆好后,季源远突然觉得发间被插了什么东西。
眼前的姑娘眉目清秀如一汪泉水,她笑着看向季源远,扬起如玉般的手腕,将那束发簪轻轻簪在季源远头上之后道:“这位姑娘,多谢了。”
季源远默了默,她看向不远处的镜子,但见她一头乌发上,已然簪好了一朵通草所制的海天霞色杏花。
“无以为报,送给你的。”
眼前的姑娘,在那一瞬间完美地与杨绵绵重叠在一起。
满园春色山水之中,绝丽的女孩启唇轻笑。
季源远颤抖着摸向怀中,将怀中那朵雪白的玉兰花插入眼前女孩的鬓间。
绵儿抬起头,那瓷白的肌肤配上无暇的玉兰,美的几乎能灼伤人的眼。
“广陵城西,大运河畔,允卿门。”
季源远轻声道。
绵儿和春哥听罢一愣。
“允卿门?可是那个修仙的门派?门中弟子极厉害的那个?”春哥儿的脸上露出了些企盼和向往的神色,他兴奋地看向季源远,像只小麻雀一样:“姑娘,你是允卿门的人?”
“正是。”季源远道。
“……你小子就别瞎想啦!允卿门只准姑娘入门,你一个男孩,人家不收你啦。”
绵儿姑娘似是知道弟弟心里在盘算什么,笑着对她沮丧的弟弟道。
“没关系,只有你想来便可以来。你们只肖对守门弟子提季源远便可,你们可随时来找我。”
季源远紧绷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藏着什么即将决堤而出的情绪。
“允卿门里……此刻玉兰花开的正好……若再不来看,春天便该过去了。”
“好。”
眼前女孩微微展眉一笑,绵儿看向季源远,笑的宛如春雨里盛放的梨花。
“我一定会去!”
“多谢啦!!”
季源远看着绵儿和春哥离去的身影,她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目送着这二人离开,直至他们在巷子深处消失不见。
季源远终于摘下了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泪流满面几乎崩催的女子的脸,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她手中那只簪花上。
那是一只海天霞色杏花钗。
是夜。
夜空之中星河璀璨,广陵城郊野外的小木屋旁,阵阵虫鸣传来。盛放的梨花树下,眉目清秀至极,宛如女孩一般的少年手执一扫把,点着一根小蜡烛,对着花两文钱买来的地摊秘籍辛苦地练着……
“你为何要习武?”
突然,一个清清冷冷的女子声音响起。
春哥显然被这神出鬼没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立刻回过头,眼前竟是白日里那位姑娘!虽然白日里她戴着面具而她此刻没有戴,季天端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春哥愣了愣,那容颜清冷的女子给他一种太过熟悉的感觉,可他又一时想不起他究竟是在哪里遇见过她。
“回答我。”
女子又问了一遍,语气中是无尽的坚定与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