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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玄微因他这个“也”字,语气更冷:“既如此,十剑之内,将你斩杀于此。”
话毕,他持剑袭去,招招直逼心口丹田,沈璟身法灵变,躲避有余,但进攻不易,纵有破魂匕在手,却难能靠近一分,反被在手臂上开了个深可触骨的伤口。
眼见又一剑至,沈璟边避边喊:“他正在融合忆灵,全靠我的蜃力维持,你若此时伤我,他忆灵立时溃散,你我谁也别想落着好!”
薛玄微微微皱起眉头,但剑势却骤缓,一剑偏差,削去了沈璟的一握发束。
沈璟趁机化身为雾,冲裹上去,从他手中抢回了萧倚鹤的魂身。
“我无意杀害你们,你走罢。”沈璟抱着自己得来不易的魂身,远眺了一眼,“城门已为你打开,踏出城门,自有人将你送离蜃梦。至于梦外……那是宁先生的地方,你能不能从他手中离开,就与我无关了。”
薛玄微:“宁先生……宁无致?”
沈璟摇头:“我不知他叫什么。”
薛玄微又看了一眼他怀中的萧倚鹤:“你带他去哪?”
沈璟露出了憧憬的笑容:“我要与他一辈子在一起。”
薛玄微没有去追,亦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只是望着沈璟的背影,沉吟了一会儿,道:“恐怕他不会如你所愿,你大可以试试。”
沈璟不答,自然不信,抱着他飞身而去。
第39章 渠清如许 以前我都是和你一起睡的…………
山间一户村舍里, 一个年轻人静静地睡在竹床间,眼前黑沉,耳边隐隐传来劈柴蒸水之声, 一阵小跑之后,有人拎起铜炉壶盖,烫了手,当啷一声脆响。
随着水沸声响,他慢慢睁开眼睛, 视线渐行清晰明亮——
是一间寻常屋舍,整洁干净,身下的被褥蓬松绵软, 似刚刚蒸晒过太阳,有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沈璟正端着一碗热汤,心中一桩一件地掰扯着,柴火劈好了, 热水也烧了,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等他醒了一定会夸奖自己能干的。
正这么想着,一抬头, 撞到床榻上已经苏醒的一双眼睛, 呼吸还是忍不住停滞了几分。
沈璟呆呆地望着他, 过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清许哥哥?”
年轻人慢慢坐起, 揉了揉额头:“阿璟……”
沈璟手指颤抖,热汤漾出一泼,浇得手背一片发红,他踌躇着靠近了两步,生怕这是个梦, 直到沈清许低咳了两声,他才一下子回过神来,扑上去将他抱住。
沈清许被撞倒回枕上,懵了片刻,无奈笑道:“阿璟,怎么了?”
沈璟将脸埋在他的被褥上,高兴地蹭来蹭去:“清许哥哥!清许哥哥!”
沈清许揉一揉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将他推开半许,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困惑:“我不是病痨难治,已经死……”
“胡说,我请到一位名医,治好了哥哥的病。”沈璟打断他的话,扬起脸来,满怀幸福,“哥哥睡了好久,睡得阿璟都长大了,哥哥该怎么赔阿璟啊?”
沈清许仔细地将他打量了一遍,好似真的比印象中长大了不少,他病重阖眼之前,沈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今个头或许快超过自己了。
沈璟抱着他的腰撒了会娇,又跑出去端来几碟菜,摆在桌上:“清许哥哥,你快来尝尝,这些都是阿璟自己烧的菜,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沈清许被他拉扯着坐到桌边,还未定神,手里就被塞进来一双碗筷,沈璟殷勤地向他碗中夹着菜,眼中闪烁着小动物般讨好的光芒。
他望着碗中几道寡淡清素的菜色,心里忽地泛起一阵腻味,夹到嘴边又放下了,转而伸箸夹了被摆在边缘的一道鱼片。
但这鱼片才刚一入口,又险些被酸得吐出来,他抬眼看了看沈璟期待的神色,强迫自己咽下去了。
沈璟见他不说话,郁闷道:“难道不好吃吗?”他夹起一片鱼舔了舔,确信道,“是这个味道呀,清许哥哥每次都要叮嘱,三勺醋半勺盐,我都记着呢!”
沈清许:“…………”
三勺醋,酸死个人吗?
“嗯……我不是很饿。”他一言难尽地放下碗筷,望着门外,“我想出去走走,去买些笔墨。”
“不行!”沈璟猛地站起来。尚善城他还没有布置,此时去了,定会发现端倪。
沈清许茫然:“为什么?”
“因为,因为……”沈璟犹豫了片刻,忽然灵机一现,将手背到身后去一勾,窗外立时狂风大作,阴云密布,“你看,起风了,马上就要下大雨!哥哥身体刚好,还是过两日再去吧?”
“……”沈清许望着窗外突来的风,只好点头,“好吧。”
不多时,天际真的飘起雨来,两人坐在屋中,沈清许端着一本书,看沈璟蹲坐在门槛上,摆弄一盆花草,不知怎的想到了当年刚捡到他的时候。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他赶考落榜,盘缠将近只好回乡,路上借宿于一座湖边古庙。
深秋淫雨,有透骨奇寒,他撑着一把旧油纸伞,哆哆嗦嗦正往里近,就看见湖边大石上,蹲坐着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逗弄着脚边的野草。
少年浑身俱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沈清许多看了他两眼,就忽地见他起身往湖里跳。
他吓得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少年,将他硬生生从湖边拖了上来,斥责了两句:“小兄台,车到山前必有路,万不可想不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