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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宗主的“至尊点脉秘法”。
于是转念明白过来,立刻欣喜地扭头去看薛玄微。他时至今日也不知这术法是灵脉共享,也不知剥脉之苦,只当重九功力不济,施个术就虚弱成这样,比之薛宗主还是差了一些,不是很行。
薛玄微拧着眉头看重九,也没料想他竟一口气剥这么多灵脉给虚云,此时他还能下地走路,已称得上心志坚强,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重九则眼观鼻鼻观心,伸出食指在嘴前一比,笑了笑,央求薛宗主不要将这事说出去。
两人心中各有九九,都是瞒着人的,当着萧倚鹤和虚云的面,自然谁都不会戳破。
薛玄微将视线移开:“走罢。”
虚云见拦不住重九,只好扶着他在前引路。
一进入鬼雾谷,果然雾重烟浓,林中小径崎岖弯折,变幻莫测,若非有重九接引,真是连门儿都摸不着。有弟子稍微落后几步,就差点被迷阵苦扰,扎进荆棘丛中。
众人往内穿行一段,渐渐觉出异样来,随行皆拔出剑护卫左右。
——因这林中并非只有鬼雾,还多了几分淡淡萦绕的煞气。
越往里进,煞气越浓,几乎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重九这会儿本就虚弱,此时更觉窒闷,他走在前方忽地一停,沉思良久未再前行,而是“咦”了一声,低头看去。
南荣恪一路警惕,见他弯着腰不知在找什么,忙跟着一起扒拉着草丛:“怎么了?”
重九道:“这里原本有一块引路碑。”
扒拉这半天,除了虫蚁,南荣恪什么都没看见:“引路碑?”
重九点头,解释说:“鬼雾谷中有三十二块引路碑,所谓迷阵,一是雾中有迷惑之功,二就是这些石碑当中的咒法所效,使得林木每隔一段时间便变幻一次位置。我就是通过辨认碑上咒纹来寻路。可是……此处的引路碑却不见了。”
众人都是第一次进鬼雾谷,一路上还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小碑。
有弟子抖抖索索地举着剑,问他:“二二二公子……不见了会如何?”
重九没答,只闭着眼沉思,也幸好长阳门在阵法上并不擅长,稍加计算也能大致推出正确路径,凭着绝佳的记忆力和推演力,又带着人继续向前走,只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再往深处,引路碑既有缺失的,也有碎裂的,所需推演的计算量更大,众人一时寸步难移。
这一回重九直推算了小半个时辰,才满头虚汗地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显然是体力脑力都不支了。诸人有些气馁,江翦也担忧重九身体,低声道:“阿溯,别逞强。不然先原路退回,再想想别的办法?”
南荣恪坐立不安,下意识就看向薛宗主,见他气定神闲,又见萧倚鹤探头探脑四处乱看,一点危机感也没有,好似来郊游一般——他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这两人如此,显然是稳了,便也安心坐下来,锤了锤腿。
薛玄微不焦不躁,自然是因为有萧倚鹤在此。若论符咒阵法,百十年来道门中无人能出其右。
当年旁人奉承萧倚鹤是“小剑神”的时候,他谦逊做作地摆手一摇,啧啧两声,道自己剑道平平,只是平生第二精。
众人好奇,问他第一精是何道,他洋洋得意言:旁门左道。
那群古板老道当然知他少年风流,红尘旖事不胜枚举,当即险些气死。只当他言语无状,是在拿自己开涮。
只有薛玄微知晓,萧倚鹤颖悟绝伦,是真的精通这些“旁门左道”。
一路见他四处观察,指间暗掐,想必是在心中默记,很快便有破解之法,薛玄微当然毫不担忧。
果不其然,就在众人纷纷打起退堂鼓的时候,萧倚鹤抖抖衣摆,大摇大摆地开路去了:“走咯!”
还未及有人质疑,薛玄微已经起身跟上,南荣恪更是公鸡点了冠子似的骄傲地搂上萧倚鹤的肩头,问他怎么做到的。萧倚鹤嘿嘿笑了两声:“我告诉你,你难道就能听明白?”
南荣恪:“……”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江翦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带着其余众人讪讪地追上他们的步伐。
接下来一路无阻,仿佛入无人之境,跟玩儿似的。重九一时间表情复杂,深深觉得,这恐怕不是自己家,是他家吧!
萧倚鹤背着手,走在前面,到了一簇林子边缘,忽地一顿脚,朗声问道:“刚才是谁问的,问这引路碑没了、裂了会如何?”
一个弟子被人挤出来,怯生生地应了一声:“是,是我。”
萧倚鹤笑嘻嘻将他搂到身边:“你如此好学,我心甚喜,便说与你一个人听。”
“……啊?”小弟子诚惶诚恐。
还没反应过来,萧倚鹤倏地一用力,将他往前一推!小弟子哪里防备,根本刹不住脚,一头扎进了那浓雾里,栽过林子边缘。
少顷,就听雾里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啊啊啊啊啊啊——鬼啊啊!”
然后一道身影立即同手同脚地滚了回来,脸上吓得又青又白。
看萧倚鹤又弯腰下来,少年惊魂甫定,连滚带爬地抱住了江翦大腿,呜呜哽咽。其他人见状,登时退开半个圈,当萧倚鹤如阎王一般,生怕下一个是自己。
见他又玩心大起,薛玄微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