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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将所有门窗通通掩得一个缝都不留,骂他道:“你还敢来这里!你这么长时间躲哪去了?”
南荣麒上去捉他,被他伸脚抵在一腿之外,慢悠悠啜了口酒,才说:“别靠那么近……我入魔了。”
南荣麒:“……”
萧倚鹤看了看他身上,那是只有道门大会时他才会穿的正袍,袖口宽大,领口腰身却紧,层层叠叠,箍得像是要将人套进一个立立方方的罐子里:“谈正事去了?”
南荣麒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说:“除魔大会。”
“哦。”萧倚鹤想了想,“讨论怎么除我的?”
南荣麒纠正重点:“是‘谁’去除你。”
这倒有意思,不问怎么除,却讲究谁动手,难道他们自信选出的人就一定能打得过他么?萧倚鹤饶有兴趣,翻起身坐好:“选出哪位英雄好汉来了?叫我听听!我给你们泄泄水。”
“……”南荣麒气他竟不知失态严重似的,只一味玩笑,没好气道,“他们想选……我……”
萧倚鹤乐了。
南荣麒还没说完:“还有,薛玄微。”
萧倚鹤一愣,默默端起酒壶饮了一口,又“哦”一声,笑嘻嘻地朝他一敬:“选得不错,若是你们来,我定不还手。”
“萧倚鹤!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南荣麒拉来凳子,坐他身边,压低声音说话,“究竟怎么办?那些人……不是你杀的吧?不是你你就说啊!千万别跟个傻子似的给别人背锅!”
“不是我是谁?”
南荣麒:“……”
萧倚鹤纳闷:“南荣麒,你消息不灵通啊?武定港上空的天地生元阵,死门,那么大——你没看见?天台山那么多人亲眼见我,你没听说?啧啧,血流漂橹,一点也不假,还有——”
南荣麒被噎住,两手把耳朵一捂,倔道:“我不信!我不听!你走!”
萧倚鹤笑得直不起腰:“你这样,跟被人辜负的小媳妇似的。”
南荣麒红着眼看他。
萧倚鹤收起笑容,叹了口气说:“我会走,今日就是来向你辞别的。不过在此之前,求你一件事。”
“求什么?掩护你?”南荣麒抄起乌有剑。
“不是。”萧倚鹤失笑,从袖中拎出一枚剑穗,“这个,等我走后,他……”他顿了顿,“我师弟。他一朝出关,没了师尊,又没了师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走后,你替我好好看顾他。他若消沉不起,你看时机将这个给他。”
南荣麒接过剑穗:“这什么?”
萧倚鹤睨他:“什么时候瞎的?剑穗啊。”
“……我知道!”南荣麒气道,他看出剑穗上封了一道术法,“我是说这里面……”
萧倚鹤腾然直起上身,瞪着他道:“遗言!你敢打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不打开!”南荣麒信誓旦旦保证,“你别再提什么遗言什么做鬼!你……你好好躲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等过一阵子,我找到你被诬害的证据,你再出来。要实在受不住——”
他看着已经过分清减的萧倚鹤,心疼道:“大不了,大不了就修魔罢!我养你!”
萧倚鹤一指头弹在他额上:“我要是真修了魔,出去随心所欲,还要得着你养!”
“也……也是。”南荣麒又悚道,“随心所欲可以,别危害四方就行。我听说,也不是所有魔修都靠杀人修炼的。你就修个,普普通通的……”他忽然想起什么,来了精神,“不然你修阴阳宗也行,那个安全!”
“……”萧倚鹤差点一口酒呛死,抬腿踹了他一脚,“你知道阴阳宗是什么,你就让我修!”
况且,入魔和修魔本就不算一回事,岂是想修就修的。
南荣麒确实不怎么知道,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不提这个事了,转而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削起来,问道:“想好去哪了没有?你那么怕冷,要不选个南边点的地方?我提前置办点东西到你洞府……”
“停,停停!”萧倚鹤头疼,忙将他打住,美滋滋道:“您难道怕我饿死不成?说不好,我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到人间去,考个状元当丞相哈!我萧家后人,当年也是儒门大家……唔?”
南荣麒蹙眉将一块苹果塞他嘴里:“你?还丞相!消停会吧!别倾了人家的国!”
萧倚鹤挑挑眉,两人对视片刻,双双弯腰笑了。
他嚼着苹果:“我啊,天地为被,四海为涯。走哪算哪。”
“……嗯。”南荣麒点点头,两厢又一阵沉默,他没话找话道,“那,别忘了给我来信……写信别罗里吧嗦啊,报个平安就行。”
萧倚鹤微微笑起:“嗯,会的。”
……会的?
他不会,他就是个骗子。
他转头就把自己弄了个碎尸万段,连魂魄也没留下一点。
只是南荣麒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找不到萧倚鹤的魂魄,是因为它们早就被薛玄微敛走了。
他曾经那样恨薛玄微,恨他不顾情谊,当真对萧倚鹤下手;又不得不将恨意压在心底,谨守诺言,替萧倚鹤好好看顾着薛玄微。
一直看着薛玄微成了今天的模样。
一直到,他也恍惚,那段鲜衣怒马、年少轻狂的日子,是不是一段虚虚实实的梦。
……
南荣麒回过神来,他一把抓住萧倚鹤手腕,厉声:“今日无论你如何说,我都不会再信了。跟我走,我们藏起来,道门不会再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