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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倚鹤同时猛呕一弧鲜血,脚下失重,于半空纸片似的栽下。南荣麒急得不行,却不能这会儿松开段从远,还好那边薛玄微一步而至,将人凌空抱住,摁在怀里止血灌灵。
“师兄!”
“我没事……”萧倚鹤轻轻推开他的手,赶紧看向一侧,“南荣麒!锁魂!”
南荣麒二话不说,一掌拍去!
但就在这时,因为萧倚鹤猝然受伤,神魂动荡时难以严密维持输供给灭灵阵法的灵力,阵法有所波动,一时之间难挡灵脉的磅礴冲击之力——东南与西南的数方阵盘接连崩裂。
天上的血眼吸食了灵脉之源,嚯然又张开了一线!
人群中某门长老毛骨悚然地指着苍穹间渐渐睁圆的血目,额间鬓角出了层层冷汗,他一下子回忆起了什么,脸色煞白得吓人——
“噩梦重现……噩梦重现啊!那是道统之乱时伏尸百万的归墟眼!”
第93章 归墟之眼 真相即在眼前展开。
萧倚鹤终于知道“宁无致”以那些天灵地宝为引, 究竟是做了什么。
他又一次造出了“归墟眼”阵法!
……七十年前,剑神山宗师突然入魔,生抽十二脊地脉试图强破升仙之门, 这十二脊灵力于天穹汇聚之处,形如通红血眼,便被后人借“归墟”之名,意为世界终结之处,来形容它的恐怖。
只是当时那瞳血眼是由师尊浩瀚凝练的功力所支撑, 其宽其大足以遮天蔽日,而如今这只血眼是由一支地脉与天材地灵所仿制出来的,规模不过只有当初的十分之一。
但哪怕只是形似, 也足以勾起在场许多人的恐惧。
毕竟当年归墟眼张开时,吞噬了大量生灵,又抽去无数生魂填补阵法运转,确实导致人间伏尸百万。
人们很难不联想, 如今归墟眼重现人间,难道曾经的浩劫要再一次降临?
人群慌乱之际,“段从远”趁机挣脱束缚, 选择脱壳而出, 以魂体四处游荡躲藏, 先后扎进数名小弟子体内吸食灵元。
他滑不留手,南荣麒追踪数丈, 终不知他究竟又藏到了谁的躯壳当中,只得踏在剑上,臂挽长弓,横眉凝视着场下丑态百出的世家豪门。如此电光火石之间,南荣麒右臂猛揽, 一道金光骤出,直中一名褐衣修士。
金羽化作一束灵光没入修士腰肋,薄魂又一次被逼了出来,南荣麒见那一抹淡色烟魂竟然不躲,只噙着笑得意地望着他,南荣麒也不及多想,当即又一次将“子虚弓”满膛拉弦——
“南荣麒,住手!”
一声急喝令南荣麒失手射偏,绷紧的弓弦擦过虎口,划出一道血痕,他循声回头:“薛玄微,做什么!我差一点就……倚鹤?!”
萧倚鹤捂着腰腹跌在地上,脸色煞白,但他肋侧衣物早已被鲜血染红,顺着指缝渗淌出来,他紧咬后齿,正与薛玄微一争一抢地拽着衣襟。
南荣麒看了看那该死的黑影闪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萧倚鹤,还是将虎口血迹一抹,跳下剑去:“这是怎么回事?让我看看!”
一个人来抢还好,他俩同时动手萧倚鹤根本拦不住,没几下就被南荣麒蛮力撕开了衣片,露出内里一个红彤彤皮肉外翻的伤口。
伤深足有两指,带着灵光爆开的痕迹,南荣麒当即傻眼了……这分明就是子虚弓所致,可是方才那一箭,他分明是射向——
错愕之余,只见薛玄微一把抓握住萧倚鹤,同时按住伤口:“跟我走。”
“……去哪?”萧倚鹤呛咳几声,被整个带起来,他因此疼得抽搐,根本走不动,“等会,喂,玄微……疼……”
听他说疼,薛玄微才猛地站住。
子虚弓威力非常,这伤口即便是薛玄微也不能叫它即刻愈合,他竟遗漏出一瞬间的迷茫,但随即这迷茫就化作怒意:“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你不能留在这里了!”
重逢以来,薛玄微从未跟他动过气,萧倚鹤看他满脸焦躁,竟觉得没那么疼了,反而笑起来,轻轻地说:“你也看到啦,这个状况……我去哪不都一样吗?”
在萧倚鹤柔软的笑眼中,薛玄微慢慢沉下了眉梢。
如果一次意外是偶然,那接二连三相同的意外,就一定是有迹可循。
当初在蓬溪县客栈,初遇“宁无致”时,他颈间就莫名其妙多了伤口,方才打斗时的一击加上南荣麒的一箭,薛玄微再看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
——萧倚鹤恐怕与“宁无致”有某种联系,二者相为呼应,伤一不可。
南荣麒虽有些迟钝,但也察觉出了其中问题所在。两人同时回头看向“宁无致”,此时他未再占据他人身体,只以一团最真实的朦胧魂影坐在屋檐上,脸前萦绕着一团黑烟,只能看见一截清瘦的下颌线。
但那身形,懒懒散散的坐姿,二人都是极为熟悉的。
他两腿垂落在檐下,任腰肋处的伤口向外滚着乌色怨气,仿佛一团墨汁洇出一般。屋檐瓦片间有参差冒出的杂草,一沾到他流出的乌血,瞬间苍败枯萎。
——根本不像是个魂魄,更像是一团怨气结做的人形。
就在这时,被宁无双接手看押的段从远突然从昏迷中醒来,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萧倚鹤!……你答应我的,答应我的……思影死不瞑目,道门、道门哈哈——”
他躯壳被那样浓的怨气侵占良久,神志已不足之前清醒,一醒来就满嘴胡喊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