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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羲冷冷地看着司命,哼道:“那你可知上一个划伤本君的是个什么下场?”那女子当真是胆大包天!
司命一缩脖子,不再替金家娘子说话,他表示爱莫能助,“那既如此,小仙也没别的法子,总归小仙是找不出来能替了尊上您的这样一号人物,莫不然……”
他眼珠子那么一转,觑了一眼苍羲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莫不然就这般直截了当地禀了天君,就说重沂君暗中有人相助历劫逃脱,宋叙已亡,如此一来,待尊上走后小仙也好光明正大地再把金家娘子的被扰乱的命格重新补好,届时小仙和月老商量后再给她重新安排给有缘人共度余生,定让她圆圆满满和和美美,也弥补了这些时日来对她的命运之扰……”
话还未说完,就见一册书对着他的面门袭来,司命仓皇躲避,就听见上首书案后的神尊大人怒不可遏的声音,“糊涂混账东西,这是什么馊主意,要你何用?滚!”
司命抱脸滚走了,只留下一个余怒未消却搞不懂自己为何如此生气的苍羲神君。
静呆了片刻,好不容易怒气消去了些,苍羲走到餐桌边,坐下,提筷便开始慢条斯理地进食。
才吃到一半窗外就变了天。
三四月的宁州是多雨季节,有时暖阳之下会突然变天阴云密布。
果然没一会儿就飘起了细雨,苍羲听着窗外沙沙作响的动静,喝了一口玉珠方才给他盛的粥。
那女子出门时还日头高照,定是没带伞的……
转而一想,心里哼了一声,如此蛮横不讲理又孟浪不知羞的女人,叫她被淋湿了也是该!
第26章
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天,中间也没停过。
这几天整个宁州城阴雨连绵,偶有晴天也晴不了一两日便又继续下雨,阴沉潮湿,不过每年都这时候差不多都这样,宁州的百姓生活了一辈子,也都习惯了。
只不过今年开春的雨期倒是比往年延续得更长一些。
今日这雨从早晨时开始下,一直到天黑入夜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雨势越发大了。
苍羲坐在书房里,找了副棋,左手对右手懒懒散散地下着,打发时间。
满室都是暖黄的烛光,干燥而明亮。
一局罢,他百无聊赖地分拣棋子,听着窗外连绵不断地落雨之声,起身走到窗边,支起小半扇牖窗来,黑夜中密集的雨点便迫不及待地砸了进来。
此时已过戌时三刻。
苍羲关上窗,走到门边将打开,边上耳房里的云生听到开门的动静立马就出来了。
苍羲盯着云生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她……还没回来?”
云生现在已经能快速理解姑爷口中的“她”就是代指他家姑娘的意思,他摇了摇头,“方才云朵姐姐来过,姑娘还没回呢,姑爷也放宽心些,往日里姑娘忙起来的时候也时有晚归,身边都是带着会拳脚功夫的护院——”
还未等云生把话说完,苍羲就砰的一声把门给甩上了。
啧,他怎的就不宽心了?蛮横霸道、聒噪不知羞的女子,不回来最好,安静,省心!
苍羲又舒舒坦坦地坐回去,自己对自己摆了一局。
……
一直到过了亥时,雨势依旧未见小,玉珠也还是未归。
苍羲对着凌乱的棋盘,有一下没一下地拣着散落的棋子,忽然,他听到屋外隐约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透过窗子还有明明灭灭的火光。
迅速站起身,苍羲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见的便是清风苑里的小厮家丁们打伞的打伞,穿蓑衣的穿蓑衣,纷纷往外院走去。
“云生,云生。”
苍羲喊了几声,云生从对面的屋檐下匆匆跑回来,脸上淌着雨水。
“他们这是去何处?”苍羲指着往外跑的小厮们问道。
云生满脸的焦灼之色,“姑爷,姑娘那儿出事儿了!之前姑娘买的那几船棉花今日才到,这些日子见天儿地下雨,听说有船漏了,进了水,整船的新棉都遭了殃!这几船棉花可是要派大用场的,那边人手不够,只能把府里的家丁们都喊去帮忙,那些棉花都是姑娘熬了几个月的心血,要是出事,姑娘可不得急坏了,木先生也过去了,姑娘怕老爷夫人担心,叫大家出门的时候轻着点,姑娘不知道今晚要忙到何时,姑爷要不小的先伺候您洗漱先睡……”
云生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苍羲打断,“在哪?”
云生愣了一瞬回道:“在运河金家码头。”
苍羲转身进门,在屋里来回打转几圈,从角落的置物架上拿起两把油纸伞,走出门,一把丢给云生,他撑开自己手里的那把,对云生说了两字,“带路。”
而后就急步走入了大雨中。
……
苍羲和云生抵达运河处金家所属码头之时,雨势依旧,码头上人来人往都在扛包搬物,雨声混着人声,一片嘈杂狼藉。
苍羲环顾一圈,便看到了码头阶梯上方东侧位小凉棚里正满脸焦灼难安的玉珠。
玉珠现在真的是忧心如焚。
金家最初之时便是以布匹的纺织、扎染这一行起发家的,可以说这就是金家持家的立根之本,金氏布纺亦是赫赫有名,还有不少御贡的布匹绸缎,今年年初因宫中大选对于棉布的需量激增朝廷便南下找了些布商订购棉纺织布,其中金氏便是其中指定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