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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恨的是,燕归真如今修仙才几十载,年纪与修为在整个修仙界都只是个小娃娃,那些知道他与季雪庭过往的人压根不肯透露半点季仙君的过去,气得燕归真牙痒痒。
而这一次他途径燕城,本来只是因为游历四方搜寻关于季仙君的传说,却途径自家小城,竟然不小心听见百姓议论说起当年那那片旷野与河流,
当初,燕夫人就是在那片旷野中看到包裹着季雪庭的水晶棺的……
几乎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归真神经紧绷忽然,在意到根本无暇再做它事。
若是真的是当年神迹再现,他就可以找到季仙君的遗骸。
而若是找到他……
找到他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嗯?”
燕归真忽然一挑眉,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
他的指尖湿漉漉的,竟然是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莫名落了泪。
“又哭了?”
燕归真倒是没有惊讶,毕竟他这老毛病常年如此——只要他跟季雪庭相关,他便总是会莫名其妙心神牵动,潸然泪下。
只不过以他如今修为,无论如何也算不出自己为何一想到季仙君便想要流泪。
隐约只是觉得,一想到那个人,自己的心里便是又甜蜜,又哀伤。
“总之先去天君庙看看。”
燕归真没有想太多,他用袖子粗鲁地擦了把脸,然后猛然起身。
他背后长剑一唤而出,少年人一脚踩在剑背上,踩着剑就直奔燕城的天君庙而去。
天君庙如今无论在何地,都是最气派,香火最旺的庙宇,燕城这座自然也不例外。它坐落在燕城北边的翠峰山上,周围绿树环绕,花团锦簇,正中一座庙宇,修的是气势磅礴异常精美。
白日里这里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毕竟燕城人都信白衣天君,有事没事都要来这里拜一拜仙君祈福。
可如今月明星稀,夜色正浓,往
日热闹喧嚣的天君庙一下子也变得十分寂寥。
只有风吹过天君庙旁的树林,带起一片树浪涛声。
燕归真在驾剑而来的路上,一颗心在胸口扑通扑通直跳,满脑子都是自己若是真的能见到那位仙君该如何是好的忐忑,奈何等他真的到了传说中能出现仙迹的天君庙,驾着一把剑在天君庙四周转了百八十圈,他却依然什么都没找到。
天君庙旁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没有什么蹊跷。
没有什么仙迹。
自然,也不可能让他真的找到什么旷野中的小河,什么小河中金光闪烁的水晶棺,还有里头那位仙人的躯壳。
燕归真见着面前月色下如墨如浪的树林,心情瞬间便低落下来。
难道这一次,又是无稽的传言?
在过往他为了收集残缺不全的白衣仙君事迹,也没少遇到这种事情,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却有些控制不住心绪。
“真是的。”
燕归真在半空中猛然停了下来。
他察觉到自己如今心思不对,倒也不敢继续驾剑在周围乱晃,而是直接跳了下来,然后直接以术法破开紧锁的大门,偷偷溜进了白衣仙君季雪庭的庙宇之中。
这座庙还是燕家人亲自出钱修的呢,所以比起其他地方的天君庙,燕归真在这里实在是自在得很。
他习惯性地走到了天君庙中,然后在雕塑前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住了天君庙中属于季雪庭的雕塑。
若是有人在如今各处来往得多了,自然能看出来燕城的白衣天君塑像与别的地方都不太一样。
在别的地方,天君庙里的白衣天君庙中塑像多事慈眉善目的中年文士形象,看着很是可亲。
然而燕城天君庙中的神像却是个容貌俊美,神色温柔的青年。
他眉眼低垂,唇边笑容淡淡。
看上去格外惹人心动……可看上去却好像离所有人都很远。
很温柔,却又很冷漠。
这就是燕归真当年亲手雕刻的塑像。
作为家里出了个仙人转世的世家大族,燕家没少在城中做些建桥铺路的好事。那一年天君祭,天君庙中塑像年久失修,早就该换了,就是燕归真父亲亲自开口,用重金从南边叫来了几位顶尖的工匠给白衣天君季雪庭塑像。
而当时燕归真尚未被截云山的道人们带走,还是个彻头彻尾富贵乡里养出来的小纨绔。
他游手好闲地在工匠身边看了好几月,眼看着白衣天君像只差脸就成了,燕归真却跟那极为大师傅直接吵了起来。
“他才不是这样的。”
燕归真盯着工匠手边提前做出来的小像,像是被东西魇了一般喃喃道。
当时那尊小像雕得如何,其实现在的燕归真早就不记得了,偏偏他却依稀还记得当年那种难过到极点的心情。
“季雪庭他根本不长成这样,他生的很好看,也很俊朗,怎么可能是你们雕得这幅模样——”
主公家的大公子这般闹腾来闹腾去,没多久,那几名心高气傲的木匠师傅干脆撂担子走人了,只将一尊没有头脸的雕塑胚子留在了原地,气得燕家老爷差点没晕过去。
本以为这件事恐怕要彻底黄了的时候,燕归真却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刻刀。
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