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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事毕,你是不是会去汤阴看看?”各自沉默的看夜空半晌后,沈奕又说道。
“对,小住半月。”吕承泽答。
“我也去。”
“……陛下去干什么?”
“朕去看看吕卿的家乡,朕有兴趣得很。”
吕承泽彻底无语,沈奕也去汤阴?这像话么,谁能想到皇帝会去县城逛。不过话说回来,越想不到越安全。
“你的家乡,都有什么好玩的人和事?”沈奕又问道。
“臣的家乡没什么特别的,和别的地方一样,有山有河,邻人相望,鸡犬相闻,路上还常有啄人的鹅。”
“有趣,怪道你要改随园。”
吕承泽沉默,想到家乡,不由得又想起前世。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痛恨,做不到许文和那般洒脱。
也许许文和说可以释然是因为没有前世的记忆,若是经历过前世被砍头的场景,估计就满腔悲愤了。大好河山,他们一群文臣武将整日混在一起,何等悠闲自在,可惜一着不慎,落下那种结局。
夜色浓重,周边唯有兵士往来巡查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水流声。沈奕也没有再说话,吕承泽逐渐开始昏昏欲睡,最后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抬了起来。他听着熟悉的部将声音就知道很安全,于是也懒得清醒,由他们去。
入夜,吕承泽张子远和廖冲睡在一个营帐里,旁边的营帐就是沈奕的,几个倒霉蛋被选中轮流在沈奕的帐篷外把守,却还精神十足,觉得万分荣幸。
沈奕躺在帐篷里,身下垫了三床被子,倒是非常软,躺得很舒服。回想这一天多的奔波,他觉得好玩得很,出门走走,心情也能跟着开阔起来。
路过汤阴县的时候,沈奕也觉得甚为亲切,只是吕承泽前世最后的岁月也在老家畅快的游玩过,不知道吕承泽是不是在回忆前尘往事时,顺便在心里把自己凌迟了一遍。
他也是因此,而一定要出京跟上吕承泽,好随时观察吕承泽的状态,也让他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沈奕了。而且如果吕承泽有什么气,当时撒了比一直憋着好,自己在他身边也方便他触景生情又生气时有发泄的对象。
吕承泽表现的还好,不过不知道心里在计划着什么,不管他想要什么,沈奕已经决定都顺从了,除了自己的命不能给。如果吕承泽想要皇位,沈奕也能愉快的交付,但是命需要留着,他暂时还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临漳县
第二天,张子远和沈奕领着兵马进相州城,吕承泽和从相州城内调出的三千人会和,带着六千人继续北上,前往临漳县。
根据所记录的前往各县的陈雍旧部名单,大致可以推测出临漳县现有叛军三千人,虽然攻城一般以数倍于敌的兵力攻之,但是吕承泽暂时还不打算攻城,于是只带六千人马先把临漳县城围住。
等到吕军把临漳围住后,城内的兵士很快探到了城外有兵马围城,于是城内马上派出使节相问,吕承泽只回答说是相州军,因最近探知周边郡县有流寇作乱,所以暂时驻扎在此的。
吕承泽知道城内叛军并不想打仗,只想拖延时间,就算知道城外不是来剿匪的军队也不会开启战端。于是城内外持续着和谐安静的氛围,到了正午,吕军开始埋锅造饭。
吃完了午饭,廖冲终于忍不住问:“将军,何时攻城?”
“不急,我们还要等一个北方来的朋友。”吕承泽好整以暇道。
“北方来的朋友?”廖冲一头雾水,不过很快想起吕承泽早晨派人去北边截人,原来要等那几个人来了才能打么。
吕承泽今晨在汤阴附近拔营时,就派了一个几十人的小队先行北上,在北地南下临漳的要道把守,遇到有护卫随行的马车就拦下来对暗号。在县城附近,普通人家有马的极少,因此并不难等。
午间,日光正浓,临漳县北一处荫凉道路边,几个人等在路边,还有十余人埋伏在边上草丛里。几个人都有些困倦,但还是认真盯着路上的光景。
不多时,远远的道路尽头终于传来车马声,众人都是精神一振,这是半天以来,遇到的第一辆车马,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等的人。
车马声渐渐近了,只见有十余名目光炯炯,精神干练的卫士护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远远而来,车马摇曳声在丛林中显得异常清晰。吕承泽的部下立刻拦路,待行车众人停下严阵以待后抱拳行礼。
“敢问诸君可是从北面而来?”为首的吕承泽部曲朗声道。
那车马的护卫正要询问主人如何应答,马车内便有声音传来,车内的主人亲自说话了:“正是,我等是从北面来的商人,要南下做生意。”
“巧了,我等也是做生意的,这儿有一桩值千两的生意,要不要做?”
“千两的生意不做,一座城的生意可做。”
“可。公子请随我等去临漳城。”
“好,走罢。”
午后,吕承泽在营帐内逐渐困倦,昏昏欲睡时,手下忽然来报,那人带来了。
吕承泽打着哈欠出了营帐,一出门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故人,立刻精神一振。
阳光下,一个一身白色锦袍,腰悬玉坠,风度翩翩,却一脸轻佻笑意的人长身而立,见到吕承泽后立刻拱手行礼:“将军。不才是北地真定府李思云,有文书与印信为证,将军可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