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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一队人马走近后,吕承泽便知道自己果然没看错,前面那个面带微笑,见谁都以眼神放电的公子果然是本应该北返的李思云。
“思云,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你怎么没回真定?”吕承泽幽幽道。
一众人在看到沈奕和吕承泽等人时就下了马,走到吕承泽等人跟前,李思云见吕承泽问,也毫不心虚的回答道:“我到了大名后又想想,觉得到相州却不去来汤阴看看吕大哥的家乡有些可惜,就又回来了。”
“这样啊,为兄真是受宠若惊。”吕承泽看看李思云,又看看旁边一脸事不关己的方应时,说道。
“小弟实在仰慕大哥得紧。”李思云说着,又和沈奕张子远廖冲打了招呼,最后看看他们身后被绑的温子初,笑眯眯道:“这位是?”
“刚抓的俘虏。应时,你等会儿把他和其他人一起带到县衙,他不用审也不要下到牢里,就在县衙后面府邸找个房间先把他看住,等我回去了亲自审问。”
“是。”方应时拱手。
“吕大哥不回县衙?”李思云问道。
“不,我直接回乡,县衙那边有应时审问就行。你不是想看看我的家乡么,走,一起?”吕承泽笑得一脸亲切。
“……好。”李思云反应很快,为了圆刚才的谎言,也不驳吕承泽的面子,只好同意了。
于是李思云和方应时道别,廖冲也去了自己所部的兵马前,同方应时和赵俊带着兵马离开了。几个人站在路边等兵马过去了再往前走,李思云静静看着队伍前列出神。
队伍走过去,被夹在中间灰头土脸五花大绑的庐州部将也过去了,吕承泽已经忘了那人叫什么,只记得是庐州吴卓的人。吕承泽忽然想起自己还有驴子落在山头了,于是扯住两个士兵让他们去找。
等到兵士们过去,几个人才又上路,吕承泽也没要坐骑,一行人直接往阳和乡走。
吕承泽看着路边田野里的水稻小麦等作物,心里觉得缺了什么,他转头道:“对了,如今是显贵人家才种苞米么?”
“苞米是何物?粟米?”张子远疑惑道。
“……棒子?玉米?珍珠米,玉蜀黍,玉茭?”吕承泽一连说了几个词汇,李思云方才恍然大悟:“玉茭,我知道了。玉米的确是显贵家里才种的,而且是京城显贵。”
玉米,这么好养的作物,就因为才传进来没多少年,所以没大肆推广,达官显贵把它看得跟什么宝贝一样。让它推广到民间,解决粮食问题岂不更好。古代的小麦稻谷之类作物产量与后世不可同日而语,玉米红薯的产量还能好点。
也不知道红薯土豆什么的何时传入中原,西边都文艺复兴了,玉米也飘摇到了中华,别的应该也快了罢。
“我的私库里还藏着点呢,等回去了,拿出来种植推广。”沈奕在一旁说道。
“好。”那些官员富户八成不愿意献种子,皇帝把他的库存拿出来,倒是能帮大忙。
吕承泽玉米觉得多少能解各地饥荒的燃眉之急了,春玉米产量最高,秋冬夏种逐次递减,现在已经是盛夏,可以先种一些留种,到秋季再大规模种植。
于是吕承泽心情好了点,一身轻松的继续往回走。
吕承泽看看像个二世祖一样油头粉面,招摇过市的李思云,又想起一事,说道:“你之前遇见方应时没。”
“遇见了,大哥果然料事如神。”李思云看看吕承泽,惊异道。
“他应该是走黄河水路到大名后才向西去相州的,你说你去过大名,那就可能遇到。”
“是啊,我们在相州城外就遇到了。”
“哦——”那就是李思云从相州到大名府后想想又觉得放不下,折回汤阴了。真行,不愧是不着调的李思云。
李思云被吕承泽那好像能看穿一切的眼神搞得有些发毛,不自在的笑笑。吕少保不会凭三言两语就能看出他对方应时的意思吧,看出来也就看出来,但吕少保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阳和
几个人慢慢的走在路上,没过多久,忽然发现方才还明亮的天色瞬间暗了下去。
抬起头,众人才发现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层层叠叠,连成一片,太阳一个转眼间进了云层里,天就立刻变阴了。
“会不会下雨啊。”沈奕仰着头,说道。
“不知道啊,也没个能知天文地理的人,要是把钦天监的崔监正叫来随行,还能问问。”吕承泽随口道。
“算了吧,钦天监预测的天气,十次里有七次不准。听崔监正的话,那就是晴天带伞,雨天挨淋。”
“是吗?”吕承泽和李思云都惊叹了一声,吕承泽不太关注钦天监,而李思云是地方官,更无从知道。
“是啊,我小时候跟我……爹出门,挑了个黄道吉日,本来想在郊外打猎,结果后来忽然天降大雨,打猎变成了在庄园赏雨。”
“哈哈哈哈……”李思云忍不住大笑,笑过后发现这是在笑先帝,于是就停了,结果吕承泽又大笑起来,沈奕自己也在笑。
“原来钦天监也是不准的。那耽误了事,有没有惩罚崔先生?”李思云道。
“略罚了一些俸禄。我爹说了,天象是天之变化,人只能感应一二,算不准也在情理之中。”
吕承泽了然,古人敬畏鬼神,信奉“天人感应”,“天人合一”,认为从天象的变化可以推知人世间将要发生的事。所以设钦天监,测定天文历法之余也观星象,测吉凶,试图从天象的变化中探知上天想要带给人们的讯息。然而天意难测,算不准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