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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做生意,平时岳家也会负责宫廷内的酒具器皿、布帛衣物之类的采办事宜,领取朝廷发的俸禄。
“参见陛下。”岳祈跟着内侍进了福宁殿,连忙行礼问安,沈奕正捧着本书闲闲的靠在椅背上,见到岳祈进来后连忙放下书,含笑道:“舅舅请起,来人,赐座。”
岳祈有些不安的坐了,看沈奕一脸闲散的架势,也不知道他叫自己来进宫到底有什么事。现在政局刚定,吕少保权势日盛,陛下该不会因为前几天少保与他同銮进京而气愤,想让自己帮忙拉帮结派反击吧……
天可怜见,虽然他这个皇商做的的确不错,家大业大,明面上的权势虽小但实际上因为各大家族之间互相联姻,关系盘错的缘故,能左右的事其实还算多。但帮皇帝培养势力,诛杀叛党这件事,他可是万万做不来的。
这种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旦暴露,他们几个家族多少年来积累的家业就毁于一旦。最后结局是抄家充军都属于好的,自古以来,多少想要帮弱势的帝王诛杀权臣的家族举事不成,反而被夷灭三族,传承尽断。
“这些日子以来,战乱频繁,朕都有好些日子没有召舅舅进宫叙话了,不知舅舅家里一切可好。”沈奕知道岳祈心里正在胡乱猜测他的意思,只当不知,一脸和煦道。
“多谢陛下惦念,老臣家里一切都好,几个小子们也都秉承圣意,尽心尽力的做营生,有宫里的采办事宜也全力办好。”岳祈端端正正的坐着,恭谨回答道。
“嗯,他们办事都很细致,未出差错,朕很放心。”
“谢陛下夸赞,老臣回去一定教导他们更加本分做事。”
“嗯,虽然兄弟姊妹们都挺忙,但闲了时也可以进宫,与朕叙一叙家常,免得生疏。”沈奕微笑道。
岳祈心里咯噔一声,他怀揣着心事,对沈奕一句正常的套近乎话语都有些害怕了。难不成陛下真的想拉进与母家兄弟子侄的关系,以备来日大事?
岳祈虽然心里七上八下,但面上还是一脸堆笑道:“是,老臣必将陛下的话带到。”
沈奕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说道:“舅舅怎的不喝茶,这可是上好的武夷岩茶,从福建那边千里迢迢运过来的,朕特意取了给舅舅喝。”
“臣一时与陛下说得兴起,倒忘记饮茶了。多谢陛下。”岳祈连忙惶恐的谢过,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赞好茶。
沈奕笑笑,看岳祈一直心神不定,看起来一时半刻是好不了了,便也不再废话,直接说道:“舅舅,你们从商多年,可与韦家,郑家有甚牵扯?”
岳祈愣住了,一时忘了接话。原来陛下今日,倒真有有用的事要敲打提点他?
☆、捐赠
“回陛下,韦家与郑家产业颇多,我等与他们,难免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其他事宜,倒是并无太多牵扯。”岳祈说道。
沈奕点头,与岳家固定联姻的那几个家族,的确没有韦家与郑家,不过与岳家过从甚密的甄家倒是与郑家颇有些往来,而且也办过一些对京城米粮价推波助澜的事。
岳祈看沈奕面色平和,料想无大事,正有些放松之际,沈奕又开口了。
“那么,你们整日在商场上活动,对这京城粮价可有什么心得体会?”
岳祈蓦然愣住了,拿着茶杯的手有些不稳,茶水洒了一些都未曾觉察。难道陛下和少保等怀疑他们参与推动京城粮价的暴涨,从而坐得厚利?他们的确从中得到了更多利润,可这也是从于市场,并未推波助澜,不过其他商家对此有所推动,他们还是能觉察到的。
他们作为皇商,并不敢搞小动作,但也阻拦不了其他人囤积米粮,让市场更加紧张,再故意高价卖出。甚至在战争初期,粮食尚绰绰有余时,有的商家宁肯将多余的米粮以正常价偷偷卖给其他诸侯,甚至直接运到其他诸侯的地盘变卖,也不愿意让京畿本地市场的物资稍稍充裕些,粮食价格回落。
到了后来,粮食真的紧缺时,那些商人倒是没有多余的粮往外卖了,反而要从其他地方低价购买,全力囤积自己的粮草,再慢慢卖出,推高市场上的粮价。而且,不单是粮食,京畿就连布匹的价格都涨了一倍。
囤居奇货尚能说是商场行为,只是不厚道了些,但偷偷卖给其他诸侯就是大事了。看来朝廷是准备行动了,据他所知,韦家郑家的确是那些搞动作的商家中最大的两个家族,而甄家与郑家过从也有些密切了……
是不是接下来会有大风波,他嫁入甄家的几个侄女恐怕不好过。但事已至此,能保护家族免受风波就已经不错了,嫁入他族的人,也只能听凭上意。
岳祈想到这里,放下茶杯,勉力平静道:“回陛下,汴京粮价翻了三四倍,外面也翻了有两倍,河北那边还稍微好一些,但也涨了许多。以老臣愚见,除开因为战乱而缺粮的原因之外,涨价如此恐怖,怕是也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沈奕淡淡道:“舅舅说得不错。不过卿也从此事中获利甚多,又与甄家交好,与郑家也有联系,不知道可对郑家前些日子运粮出京西,不知送到哪儿的事略知一二?”
岳祈浑身一震,已满是风霜之色的脸上,瞬间变得有些惨白,他连忙绕到殿中,噗通一声跪下,沉痛道:“竟有此等事,臣实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