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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笔迹,棠音耳缘微红,刚平静下来的心湖又有些微乱,索性将宣纸推开,小声道:“不抄了。”
“烦人的紧。”
她话音刚落下,便听轻微的两声叩击声自长窗响起,似乎是有人以指尖轻轻叩了叩窗楣。
旋即一道熟悉的嗓音低醇响起:“是什么烦人的紧?”
棠音顷刻间红晕上脸,忙让白芷与檀香去抄手游廊上守着,自己走到李容徽跟前,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李容徽轻轻垂目看着她,薄唇微抿,只轻声道:“你都十几日没来见我与娇娇了。”
“我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便过来寻你。”
其实,在分开的第二日,他就想来寻棠音了,只是章坚那却出了事——是章坚终于在他的反复引导下,对太医开出的那张药方起了疑窦。
这几日托人寻了一位京城外的名医一问,便知道其中开得数味名贵药材不是根本没有必要,便是有同样功效的廉价药材可以代替。开这张药方之人,为的根本不是治病,而是为了生生将章府拖垮,让章坚走投无路。
章坚本就是聪明人,往回仔细一想,便想起最初给他引荐太医的人,其后还多次上门,暗示他太子仁德,从不苛待麾下之臣的人。
加之其后种种,心中更如明镜般清楚。立时便辞去了侍读之职,入职如今不归属沈相,但又不被太子掌控的刑部,只待伺机拿住太子把柄,报这多年的折辱欺瞒之仇。
可这一切波诡云谲之事,他自不会拿来让棠音烦心。便只抬眼看向她,眸光轻颤:“我方才在窗外听见,你说我‘烦人的紧’。”
“难道如今我十几日来一回,棠音都要觉得我烦了?”
“我那句烦人,说的不是你——”
棠音有些心虚地将李容徽替她誊抄过的那张宣纸折叠好,藏在了袖子里,这才抬起眼来,看向李容徽。
见他冷玉般的肌肤被日头晒得微有些发汗,便寻了方帕子递给他,轻声问道:“今日日头这么毒,怎么想着来相府了?”
这回,她却没问他为什么没递拜帖的事。大抵是每回见李容徽都是逾墙进来,倒也慢慢习惯了。
总之,只要不惊动府里的人,递不递拜帖的,也就由他了。
李容徽薄唇轻抬,指尖轻落在了棠音给他递帕子的手腕上。
棠音一愣,还未来得及发问,便觉得腕上微微一凉,低头看去,却是戴上了一串艳丽的红珊瑚手钏。
“这是——”
“是我自己雕的。”李容徽目光轻落在她被这艳丽色泽一衬后,更显得柔白晶莹的手腕上,眸底笑意深浓:“前几日刚好遇见行商卖一株色泽艳丽的红珊瑚,我便买下了。今日雕成,便想着过来给你。”
“正好与之前那支红珊瑚簪子凑成一对。”
棠音目光落在腕上雕工精致的手钏上,杏眼微微弯起,旋即却又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赧然地轻声开口:“我收了你这么多礼物,却几乎没送过你什么——”
她略想了一想,抬起眼来看向他,轻声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李容徽呼吸轻轻一窒,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是明日。
但想到自己与棠音还有方长的来日,这才硬生生忍住了,乖顺答道:“是冬月初七。”
“已经过去了。”
棠音轻垂下目光——那时候,他应当在北城里。
要是自己能够早些想到此事,就能够提早给他准备礼物,在分别的时候送给他了。
明明李容徽都记着她的生辰,还披星戴月,赶在她生辰当日回城。而自己却没想过他的,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一些——
她这样想着,又迟疑了一阵,终于决定补救一番,便轻轻开口道:“那你喜欢什么,我——”
她本想说‘我补给你’,可还未开口,便听见白芷抬高了嗓音道:“公子,您怎么来了?是来寻小姐的吗?”
“哥哥来了。”棠音闻言一慌,隔着窗楣攥紧了李容徽的袖口:“你快寻个地方躲躲。”
她说着视线慌乱地环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能够躲人的地方,正想开口问他能不能藏到一旁的海棠树上,却听耳畔风声一动。方才还立在长窗外的少年已身姿轻捷地逾墙进来,衣袍一展,正落在她身前。
两人贴得极近,呼吸可闻的距离,棠音只觉得面上一阵发烫,慌乱道:“这可是我的闺房,你怎么能——”
话未说完,只觉得唇间微微一凉,却是李容徽以自己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唇上,俯身贴近她的耳畔,轻声开口:“小声些,哥哥要听见了。”
他唇齿间的热气落在耳缘上,有些烫人。
棠音往后躲了一躲,面色愈红,还想开口,却只听耳畔压得低低的一声轻笑。旋即李容徽掠过她的身畔,步履轻盈地掠过房内隔着的屏风,躲进了……躲进了她平日里睡卧的地方。
棠音一张瓷白的小脸已红得看不出本色,正想赶紧开口唤他出来,换一处藏身,却听窗楣外,已传来自家哥哥带笑的轻唤。
“棠音?”
棠音忙回过身去,提着裙裾紧步走到长窗边。袖口下的手指已紧张地不停搅弄着袖缘,却还是尽力不让自己的嗓音因慌乱而颤抖:“哥哥怎么来了?”
“今,今日不用上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