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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巳出来,甩甩溯溪鞋里的水,坐在李天水面前的石头上。李天水笑了一声,掰了一块油饼给她,“没劲了?”
梁巳接过吃掉,“我们还有多远?”
“这才十公里,还有三分之二。要是累了给你租匹马?”
“不用,我能走。”梁巳拿着登山杖,过去小河里洗。
“再走一个小时,我们找个位置休息一下,我给你切哈密瓜。”李天水说。
“嗯。”梁巳点头,“现在几点了?”
李天水仰头看太阳,“十一点。”
梁巳也仰头看太阳,没看出个一二三,喊了声:“嗨,Siri。”
手机在冲锋衣口袋回答:你好呀,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零三分。”
李天水望着她,等着她拍马屁,不想她撇撇嘴,“被你蒙对了。”
李天水不跟她计较,背上包继续走。
下图:【kuo、方言的精妙无法用书面文字表达,各位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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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第一,拿不了丢人
梁巳跟在他身后,拽着他背上的包,边走边说:“小时候不觉得爸妈对我们好,现在觉得很好。”
“为什么?”李天水问。
“我们小学读的市里寄宿,一个星期回来一次。那时候他们早就辞职下海创业,建了洁具厂,做卫浴陶瓷和地板砖,反正种类繁杂,什么都做,我们周末回去都见不到人。一直到三四年级,我们才隐约知道家里快破产了,厂里出了事,一个工人胳膊被机器绞了,赔了很多钱。具体后来厂里是又怎么好了,我也记不清了。”
“我们那时候就怪父母,怪他们没时间照顾我们,就把我们往学校一扔,买一堆堆的书,让我们自己打发周末。后来再大点就懂了,我们家无论经济多么困难,我们姐妹吃穿用度都是同学们羡慕的,零花钱也没断过,但是有一个要求,买了什么东西要如实地记在本子上。”
“我们姐妹虽然是被领养的,但我们在同学间一直是自信的,一直是风光的,没有被排斥或孤立过。而且无论再忙,父母都会抽空给我们开家长会,我们过生日,可以随便邀请同学来家里。”
“从小我们就被父母灌输,女孩子要自尊自爱,除了家人的钱,不可以去花别人的钱。而且在自身能力范围内,可以去享受一切美好的东西。能毫无负担的住五星级,我们就不会住普通酒店。如果条件有限,那车上也能将就睡。”梁巳看他,“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懂。”李天水明白,“你不是娇气,而是你从小生活优渥……”
“也不算优渥,比起市里真正的有钱人我们差得远,只是比起乡镇的孩子,我们就好很多。”
“其实这也跟父母观念有关。我们班有个女生家里超有钱,但她整天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上学。我理解他父母的意图,但这个女孩子在我们班一直都不自信,我前两年见她,她还是这样儿。”
“后来我们领悟了,就特别感谢养父母。尽管我们很少谈心,情感上有隔阂,但他们从小就言传身教地告诉我们:永远管好自己的事,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多体恤他人。”梁巳缓缓地说:“尤其是这几年,我才慢慢明白,为什么我们看上的男人,基本水准和我们都差不多,不是我们看不上不如我们的,而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教育,让我们看不见不如我们的。”
“尽管我姐婚姻失败,尽管我也不尽如意,但我们依然认为养父母对我们的教育是正确的。我们内心始终都感激他们、爱他们,只是吝啬于表达。”
李天水一直听她说完,才接道:“思想不开明的人,是不会去福利院领养你们的,而且你都有记忆了。”
“那时候孩子是可以私下买卖的。比如生下来的是女孩,生父母不想要了可以送人。家里生不出男孩的可以花钱买。我同龄人中有几个男孩都是父母买的。”
“不犯法吗?”
“当然犯法。但那时候的人法律意识淡薄,觉得双方父母达成协议就行了,国家管不着。甚至就不认为这是犯法的事。就算国家下来管,他们也有办法规避过去。而且三十年前的中国,跟如今是没法比的。”
“所以那时候你养父母能去福利院领养你们,说明就是一个有责任心和思想开明的人。”李天水看她,“那时候你父母领养你,我婶子她们还在讨论,说你爸妈傻,记事的小孩养不熟。”
梁巳垂着头慢慢走,没接话。
李天水歪头看她,“哭鼻子了?”
梁巳别开眼,去一侧给父母打电话。
李天水站在远处等,等她挂了,就拿着登山杖递给她,“走吧。”
梁巳牵着登山杖,跟在他身后。
从贾登峪包车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梁巳废了似的,躺在床上发微信给家庭群:我今天徒步了十个小时,全程 28 公里。
原本早该回来,但俩人一路磨叽,中途还躺野餐垫上小憩了会儿。
李天水烧了盆热水,让她泡脚。
梁巳看看盆,再看看他。
“泡吧、四儿姐,我新买的盆。”李天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