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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是这副模样。
白骨视线向下,看向折阳两条血迹斑斑的腿,腿上伤口已经飞快愈合,只剩破烂裤子上的血迹。
他厌恶折阳身上留下这种鲜红的颜色,他指尖探过去,轻轻碰了碰原本伤口存在的位置。
折阳很早就感觉不到疼痛了,与疼痛一起消失的还有味觉。
此时白骨轻轻碰着折阳的皮肤,混沌的脑海里清晰地印着一句话。
折阳怕疼,不能让他疼,谁都不能让他疼,他自己也不行。
天蒙蒙亮的时候,折阳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了距离极近的一张人脸和一颗猫头。
有事吗?折阳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乐安立刻递过来一杯水,满脸担忧:
老板,你怎么样?
折阳起身,看到荆悬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后,松了口气。
布偶猫问道: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乐安早上醒来看到内室的蜡烛掉在地上全灭了,你裤子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受伤了?那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我一点没听到?
折阳摇了摇头,喝了几口水不想多说。
乐安见折阳醒了,转身将伞铺外的卷帘门打开,刚推开玻璃门,就是一声尖叫。
折阳、布偶猫纷纷冲出去,看到门外的情景也是一惊。
只见伞铺门口掉落了数十只小鸟的尸体,应该都是附近的麻雀,小身体都被撕碎了,身上遍布着阴森鬼气,显然不是人为的,而在伞铺对面的墙边,靠坐着昨天被赶走的老头。
那老头还拿着折阳给的伞,浑身也被鬼气伤得破破烂烂,眼看着就要魂飞魄散了。
布偶猫走到那堆小鸟尸体边挨个嗅闻,说道:
气味很杂,昨夜应该来了不少恶鬼,但是里面没有荆悬的气息。
布偶猫说着看了折阳一眼,又看了看一直紧跟在折阳身后的白骨。
今早它就觉得这白骨似乎更听话了一点,甚至没阻止它和乐安靠近折阳。
折阳听到布偶猫的话并不意外,他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荆悬。
倒是那个老头让他有些意外,那老头明显是半夜跟那群恶鬼厮打过的,他一个刚死不久的鬼魂,没什么能力,这下被撕咬的破破烂烂,要是不管他,怕是撑不了多久。
这位爷爷,您没事吧?乐安走过去扶起老头。
老头本来就有老年痴呆症,这会儿脑袋更不清楚了,拿那把油纸伞当拐棍用,哪怕快消失了,双眼依旧炯炯有神,看到折阳和身后的荆悬踉跄着还要冲上来。
白骨精!放开、放开我猴孙!
猴孙莫怕!妖怪都被俺老孙打跑了,待我降服那白骨精,你就安全了!
折阳闭了闭眼睛,这臭老头到现在还没忘记这茬。
布偶猫抖了抖胡子:
他这是在保护折阳?为什么?
正在这时,隔壁一直空着的商铺卷帘门突然被打开,折阳听到动静猛地将荆悬推进伞铺。
老头手里的伞和乐安手里的不同,被他拿在手里,普通人看不到。
有个青年从隔壁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地小鸟的尸体惊呼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
青年皮肤很白,十分瘦弱,似乎身体不好,走几步都要喘一下。
他先是看到小鸟尸体,又看向折阳,对折阳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我叫蒋暮,阿阿阿阿嚏
自称蒋暮的青年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不好意思的后退半步说道:
啊,抱歉,我前几天夜里在这里睡了一晚,不知为什么晚上特别冷,就感冒了,一直没好
布偶猫竖起耳朵,心想前几天晚上不就是白骨不停散冷气那晚吗?这人也是倒霉。
有外人在场,布偶猫不能说话,乐安扶着老头两个鬼魂普通人也看不见,蒋暮见折阳没打算理他,有些尴尬的又去看地上的小鸟尸体。
折阳向来不是什么热络的人,他转身回伞铺,临走时给了布偶猫和乐安一个眼神。
乐安眼睛一亮,立刻扶着老头走进伞铺,老头虽然虚弱还不忘一口一个妖怪、白骨精的叫骂,好在他一个鬼魂,叫骂声蒋暮听不见。
蒋暮也只是觉得身边突然吹过一阵冷风,抖了抖手臂,看向地上散落的小鸟尸体,眼神悲悯,弯腰去捡那些尸体。
这是谁干的呀?这么残忍。
门外蒋暮怎么样没人管,乐安重新将店门锁上,跟着折阳去了内室。
折阳翻出之前制作锁魂符的竹片,滴了血上去做了一片固魂符拍在了老头的脑袋上。
魂魄虽然稳住了,但坚持不了多久,他这样子应该是有什么遗愿未了,所以一直不愿意转世离开,要是等固魂符失效了,他还不愿意走,就只能魂飞魄散了。折阳说道,神情冷淡。
可乐安站在一旁,却莫名觉得在折阳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藏着隐藏很好的悲凉。
像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又像是因为其他什么。
兜兜转转,事情回到了原点。
折阳看着重新精神起来拿着油纸伞挥舞的老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