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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香满腹疑惑地接下了旨意,吩咐下人准备,转去西院嘱咐阿泽更衣。
谢明泽才起不久,正在萧姨娘院子里读书,乍一听到消息,萧姨娘也愣了。
“这……是怎么了?”
“不清楚,陛下要见阿泽,虽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这一时兴起的,却叫人摸不透。”
召见六岁的侯府嫡子,无非是为了袭爵的事情。但上一世是谢临香嫁入皇家,成为皇家妇这件事尘埃落定了,穆宁皇帝才让这个不好武事的弟弟正式袭爵。
一来谢临香已经成为襄王妃,皇家要聚拢原先跟随谢致的将士军心,总归要师出有名。二来也是为了她身为王妃的母家荣华。
可如今接近年节,各种庆典宫宴在前,皇帝怎么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事?
谢临香揣着心事。
看样子,皇帝是下定决心要定下她和襄王的婚期了。
只是穆宁皇帝一向信奉鬼神之说,她回京路上遇刺,实为大凶。婚期已经拖了一个月了,皇帝怎么会突然急不可耐起来?
谢临香带着年幼的弟弟心事重重地走进宫门,直到在宫门外遇见了一抬素色轿子时,才终于恍然大悟。
满京城的豪门世家,能将轿子停在宫门口的,必然不是泛泛之辈。而这群人,皆是达官贵人,富庶之家。
连轿子都不过一面素色的,毫无坠饰的,便只有那个刚正不阿,为官清廉,两袖清风的大理寺卿——戴乐山。
谢临香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了,在昨日襄王姜思南的坚持下,公主府上的事情是九皇子和大理寺的人一同查办的。虽然姜之恒先下手为强,但大理寺必然会掺和进一手。
而只要让戴乐山办了这案子,便必然会一点一丝,细枝末节都不落地全部报给皇帝。
失算啊。
谢临香拍拍额头,无语凝噎。
却只有带着阿泽一同进入皇帝召见的宸心殿。
殿中熏着龙涎香,一入内便感到一阵阵暖意,烘着淡淡的香气只扑门面。穆宁皇帝坐于龙椅之上,冕旒隐去了表情,只低头看着案前的奏折。
四下除了侍奉的宫女太监并无旁人。
“臣女叩见陛下。”
谢临香跪在殿中,向高座之上的皇帝行礼。
“谢姑娘,快起快起。”
穆宁皇帝忙从高座上走下来,亲自扶起了谢临香,满脸慈祥的笑容,“谢姑娘近日受委屈了,朕都知晓了。”
这一番礼遇堪称是逾矩了,谢临香诚惶诚恐:“劳陛下记挂,臣女无碍。”
这一照面,皇帝便放下了身为上位者的身段,如同一位寻常长辈一般,面上毫无严肃,似是拉着她话家常。
越是这样,谢临香越是不安。
果然,下一刻皇帝便转眼看向了阿泽。
“这就是谢公子了吧,倒是个好苗子。”皇帝拉过谢明泽的小手,甚是满意。
阿泽睁大纯澈的双眼,一脸无辜地往姐姐身后靠了靠。
“陛下恕罪,阿泽从小养在江南,只读些诗书,没见过世面,未尝得见天颜,不免胆怯。”谢临香欠着身,替弟弟开脱。
皇帝笑道:“无妨无妨,靖勇侯一门若能出一个读书人,也是文武双全的美事。”
言外之意,这孩子便是怎么看都顺眼!
谢临香敛了敛神色,忽听门外通传大理寺卿到了。
穆宁皇帝转身坐回龙椅。
戴乐山入内,免不了一番叩见行礼,又上前递于皇帝一封奏折。
皇帝翻开看过,半晌才道:“爱卿,这便是那些死士身上的印记?”
谢临香心里一秃噜,果然。
戴乐山躬身禀告,叙述详尽:“回陛下,昨日公主府欲意陷害谢家小姐的女子,和一月前城外截杀侯府马车的死士,身上皆找到了这个刺青,实为一伙势力。只是臣昨夜连夜查找案宗,皆没有找到这个印记出自何处,听命于何人,是微臣失职!”
皇帝放下那张纸,又往一旁递了递:“谢姑娘可认识这印记?”
谢临香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那熟悉的刺青拓印,面不改色道:“回陛下,臣女见识短浅,未曾见过。”
当初大齐朝上下堂第一次知道这个印记,还是她在战场上发回的战表。氏州犯境毕竟是四年后的事情,此时便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没人能揭穿她。
果然,皇帝并未起疑,只愤怒摔了奏折:“靖勇侯当年南征北战,结下不少仇家,如今虽功臣陨落,但大齐国力强盛,这些人不敢兴兵来犯,倒是会搞这些手段!”
“陛下息怒!”戴乐山兢兢业业,“臣会安排人手,仔细翻阅卷宗,定会查出这是何人所为!”
“罢了,若真是老侯爷时期结的仇,大理寺也不会有存档。”皇帝叹了一口气,甚是忧虑。
复又开口,满心的担忧:“只是靖勇侯一心为国,如今骨肉却遭此毒手,朕心痛难平。”
“陛下,臣女一切安好。”谢临香低头道。
身旁的阿泽有样学样,也冲着皇帝弯了弯腰。
皇帝面色稍霁,道:“侯府人丁衰弱,也该增派些人手才放心。谢姑娘不日也便要与我儿成亲,也得些实在的东西支撑,才能彰显靖勇侯府的气势。”
这话,便是将婚事和袭爵的事,一同都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