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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夕泽手下巡防营的人终于冲破了守卫,在宫中与围守的禁军正面相接。
“襄王谋逆!清缴逆贼!”
巡防营的人短刃长刀,甲胄齐全,显然有备而来,口中高呼勤王号令,由远及近势如破竹。兵甲相击,日日只在朝中往来的大臣顿时手忙脚乱。
谢临香缓缓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
终于来了。
第63章 条件
从最开始听见贾先生说的那些话起,陈夕泽便对留在宫中的这位襄王殿下有了戒备。
禁军负责宫内戒严,巡防营的兵士巡守皇城负责整个宫外。
北境失联,谢临香便设想过姜思南起事的可能。陈夕泽治军严明,兵士虽只负责些许琐事,却是训练有素,比宫中御前的那些少爷兵要刚硬多了。
是以今日入宫时察觉不对,陈夕泽便早已有了应对,放了步飞尘进宫不说,还将巡防营的大部分兵力暗中调配,为的就是以防这个万一。
果然在不到一刻钟之内,收到了三城之外叛军谋逆的消息。
牵一发,而动全身。
*
明德堂前几十年来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荒唐场面。
百官在下,表情各异,各个手忙脚乱,冠冕歪斜。
皇帝在上,威严不在,为亲王所挟持,不得自由。
阶下的禁军和方才破门的巡防营兵士纠缠一团,最终竟然是天子近卫不敌城中卫士,节节后退。
襄王以皇帝和百官为筹码,立于殿前,不见一丝慌乱。
“陈统领,父皇已经传位于本王,诏书在手,本王才是正统天子,切莫因为些许流言和统领少时的交情意气,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陈夕泽甩开指尖的血迹,啐了一口:“襄王今日.逼宫有目共睹,末将愚钝,然末将乃是陛下的臣子,天子遭遇胁迫,理应救驾勤王!”
“顽固。”襄王冷笑一声,“今日宫中全是本王的人,陈统领能进得了这明德堂,却未必能完完本本地再走出去。还是多为你陈氏一族的未来,为年事已高的中书令大人考虑考虑吧!”
姜思南话音还没落,他身边那几个小兵倒是很有眼色,立即上前将中书令陈舒佐架了出来。
谢临香早知襄王卑劣行径,却也没想到他能在御前做到这一步。
微侧了身对陈夕泽道:“陈统领,眼下我们只能拖住这一时,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更何况此时姜思南以陈大人的性命相威胁,让谢临香更是担心,
诚如姜思南所言,此时的皇宫多半是已经在他的掌握中了。陈夕泽可以突破这一时来到明德堂,襄王的人也会很快有反应,再拖一会儿,便难以抽身了。
姜思南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是摆明不愿与陈夕泽为敌。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手握京城巡防军权,更因为他的父亲陈大人身为中书令,在朝中众臣心中,地位举足轻重。
谢临香不免担心。
然而陈夕泽将手中长剑横握,侧首道:“谢姑娘不必担心,拖住这一时便够了。”
面前,中书令大人虽被挟持,却是比方才还要坦然,未露一丝怯色。
身边的陈夕泽忽然笑了一声,而后敛了神色,抬头看向中书令大人。
只听他声线平稳道:“父亲,若今日儿子不能忠孝两全,您能原谅孩儿吗?”
谢临香心头一惊,睁大了眼睛看向陈夕泽。
她知道平鼎军已经到了城外,方才与步飞尘商量计策,明白自己在此拖住这生死一线的时刻,或许有解。
即便陛下真的写了诏书,襄王逼宫一事也终究是众目睽睽之下铁板钉钉。
此时陈夕泽语气这样认真,竟然叫她一时间恍惚,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因为九皇子赶不回来而想要破釜沉舟,还是为了迷惑襄王而行的将计就计。
原本嘈杂的人忽然安静下来。
文武大臣们的注意力都转向了被一把刀横在颈项前的中书令陈舒佐大人。
只见头发花白,不日前还同皇帝因为祈福高楼一事争吵告病的老臣阖上了眼睛,像是有些宽慰般操着有些沙哑的苍老嗓音道:“今日之后,若江山依旧,河清海晏,清明中元,吾儿莫忘告慰。”
明德堂前,年轻的将领闭了眼,将长剑指向空中,低声命令:“放箭——”
再也没有比这更为混乱的时候了。
上一世谢临香曾亲历无数次战场,面对短兵相接,血积刀柄滑不可握也有过;金戈铁马,黄沙万里鼓角声起,都抵不上今日这连两方人数都算不上多的一场混战。
皇帝百官俱在,两方投鼠忌器却又互相杀红了眼。
方才还畏首畏尾不敢出手的武将们也奋起反抗。
谢临香从身旁抽出兵器的时候,看见陈舒佐旁边一位武将出手,救下了中书令大人。却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反应此时处境。
因为襄王手下更多的人来了。
***
京城宫外。
白虎门前一片狼藉。
姜之恒等不了更久。从谢临香的信到了没多久,北线消息被封锁,同西北叛军几次冲突,最后不得不迂回避开的时候,他便已经意识到京城出事了。
于是干脆将计就计,兵分三路,一面留守西北同叛军迂回作战,一面千里赶回京城救驾。
拿着兵符原本一路畅通无阻,最后却在三城之外察觉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