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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宿家大门朝哪边开他们是知道的。
然而梧桐街大院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上回能闹到宿家大门口,打宿家一个措手不及是因为宿安第一次离开时,宿卫国跟大院门口的警卫员打过招呼。
警卫员知道宿安跟宿家有关系,才让他们大摇大摆进去了。
这会儿车满铜夫妻单独来,警卫员说什么也不放人。
一连四天,两口子天天到梧桐街报道,终于蹲到了出门的宿安。
“五丫!!”
杨美凤一见到宿安出现,拔腿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涕泪横流:“五丫,你一定要帮帮你弟啊。”
“还有三天就要开学了,宏伟的学校还没找好呢,你是他姐姐,这么多年你看着他长大的,你不能自己麻雀变凤凰了就翻脸不认人,不管他啊。”
宿安脸上一黑。
什么叫麻雀变凤凰,她就是凤凰!
宿淼才是那只丑不拉几的麻雀!
她目光迅速左看右看,确定无人经过,不会有人看见她和别人拉拉扯扯的画面,她才有心思理会杨美凤。
杨美凤拽着她胳膊的力道很大,她拼了命也挣不开,宿安咬牙,低吼道:“婶子,你先放开我。”见杨美凤不为所动,她又给车满铜使眼色,语带威胁:“叔,你先让婶子别哭了,大院门口哭得震天动地影响不好,宏伟的事咱们慢慢说。”
这话一出,车满铜还没开口,杨美凤“哎哟”一声,又是大哭大闹。
“没良心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你到这么大,转头认了亲生爹妈就不认我们了,连句爹娘都不愿意喊,我真命苦,我怎么就享不了女儿的福啊……”
宿安额际青筋突突的,咬牙切齿道:“叔,你确定要在大门口跟我撕扯吗?那宏伟的事,我就真不管了。”
车满铜盯着她好一会儿。
似乎在确认她这话有多少水分。
他上前扶起杨美凤,一如既往地憨厚老实:“你说你哭啥啊,五丫孝顺着呢,她那么疼宏伟,怎么可能不搭把手?”
“她现在有自己的爹妈,你就算再想她再舍不得她也不能在这儿哭。你要真心疼闺女,她叫婶子你就应,免得人宿团长和他媳妇多想。”
宿安:“……”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明明宿淼才是他们的女儿,凭什么不去找宿淼,还要像蚂蟥一样覆在她身上吸血?
简直可恶。
车满铜警告完妻子,而后一脸慈爱地看着宿安:“五丫头,你别怪你妈……杨婶子,她也是没办法,再晚点宏伟就读不了书了,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了。”
甭说大学,就是考个中专也好啊。
中专生出来国家也包分配,也是让人羡慕的铁饭碗哩。
宿安不耐烦道:“别在这里说了,跟我来。”
梧桐街大院住的都是部队干部,宿安上辈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没接触过这个阶层的人。现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在蒋琴以及她的姐妹群里显得不那么局促,慢慢站稳脚跟。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看她的笑话。
她要将过去的“车多余”和现在的宿安彻底切割。
宿安阴沉着脸,顾不得跟车满铜夫妇做戏,脚步飞快往不远处的公园走去。
车满铜跟杨美凤对视一眼,近三十年的默契让杨美凤迅速领悟到了车满铜的意思,她眯起眼睛,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到了僻静无人处,宿安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恼怒。
低吼道:“宏伟的事,为什么你们不去找宿淼?”
杨美凤也不满啊,她冷嗤了一声,骂道:“她就是瞧不上我们家,那天在派出所分开后我和你爸……你叔就再也没见过她。”
“你当我们想为难你吗?这不是找不到她的住处吗,那文化巷那么长,我和你叔厚着脸皮敲别人的门,人家根本不认识她。”
“也不知道你亲生爹妈怎么教的她,冷心冷肺一点良心不讲就算了,还牙尖嘴利得很,我们说一句,她能顶三句回来,要从她手里要东西我觉得不……”
那臭丫头说话温声细语,脸上更是笑意盈盈,但字字句句都戳人死穴。任她泼辣骂街,还是晓之以情,宿淼三言两语就把她撅回来。
杨美凤当真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难应付得很。
车满铜皱眉,直直盯着杨美凤。
“……不可能。”杨美凤瑟缩了一下,抱怨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唇齿间。她哀求地望向车满铜,无声求饶。
车满铜又瞪她,目光狠厉。
等宿安看过来时,浑浊的双眼登时像磨掉了尖刺棱角的石头,又是一副“老实人”模样:“五丫头,她不是个孝顺的,左右我和你婶子没养过她一天,以后自有人戳她脊梁骨,但你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宏伟又一直很喜欢你这个姐姐,你说说,这事怎么办才好?”
只要出钱给他的宝贝儿子择校,车满铜并不在乎这个人是宿淼还是宿安。
如果两个都能为家里做贡献,那最好。
宿安憋着火气,车宏伟喜欢她?
哈、哈、哈,呸!!
车宏伟被这对夫妻宠成了智障,真以为几个姐姐天然该为他做牛做马,对着谁都吆五喝六,这叫喜欢?
真是吹牛都不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