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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从胸腔蹦出去,嘴里莫名缺水,甚至呼吸都有些凝滞。
一时间,五味杂陈!
难怪!
难怪她出现得这么突然,难怪第一次见面时,她宁愿表现出强势不讨喜的一面,也要把她赶出去。不仅如此,还非得第一时间定下娃娃亲的归属权,一锤子把这事给砸实……
难怪她这么关注自己的动向,即使她已经搬走,她也不肯放过她,非得继续打压她。
宿淼总算弄清楚,宿安为什么会这样敌视自己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宿安因十多年被磋磨的痛苦,心里积气才仇视自己,以至于情绪无法控制,才会不先想着在家里站稳脚跟就露出她的偏激。
没想到她看中的不是在宿家的地位,不是爸妈的爱护,而是仕途顺遂的蒋陆。
其实,宿淼一直觉得宿安的恨太过持久,有些古怪,但她没多想。
现在想来,其实一切都是有征兆的。
要知道,父母亲缘从来不是天生就有,绝大多数都是靠经营维护,而宿安自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拉近关系的想法。
即便为了实现短暂的目标,她的表现也是不情不愿,十分割裂,眼底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恩赐”感。
事实上,如果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迅速站住脚跟,一味等着对方的包容和爱护其实很难达到目的。因为,没有人能控制别人怎么想怎么做,你只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譬如宿安,宿家人对她愧疚,她心里亦是清楚。
可愧疚之外,还有十几年分离造成的陌生。
这种陌生感不是今天见了面,下一刻就能消除的,而是需要彼此不断磨合,不断在空白中填补描绘对方的印象。
对宿安而言,这很不公平对不对?
她吃了那么多苦,迎接她的不是亲人无条件的关爱,而是有条件的接纳。他们在接纳她的同时,仍在不停的审视她,给她的感情不是满分一百,而是七十、甚至六十……
她需要伪装自己的个性,磨掉身上的刺,活成别人喜欢的那样,才能获得原本属于她的亲情和宠爱。
残忍吗?残忍。
公平吗?不公平!
可人生哪来什么绝对的公平。
为了证明“公平”,为了怄气,便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对方的个性品格上,在言语行动上不断挑战对方容忍的底线,最终受损的是谁?
还是宿安自己。
对宿家人有影响吗?
有的,他们会难受,会怀疑自己这个父母兄长是不是做得不够好,但因为感情尚未培养起来,那点难受绝对比不上宿安心里的痛苦,对他们而言,止损又是那样容易。
试想想,如果她穿来后自恃着以往的疼爱,而不是费心扭转他们对她的既定印象,让他们以为,她的改变有迹可循,是因为这会儿遭了罪,所以变得懂事了。
等宿安揭穿她身世时,他们还会如此为她着想吗?
或许……会。
但人性复杂,何必去考验呢。
同样,血缘亦非万能,有的父母不爱孩子,只把孩子当成香火传承的工具;有的父母各有各的偏心,同样长在膝下的孩子,他也会有所偏爱。
如他的父亲和姨娘。
当她哄着姨娘,用孺慕的眼神看着父亲时,他们便会关注自己一分。
当她看透他们卖女求荣的本质,不再傻傻讨好后,家中便当没她这个人,只有要用到她时方才会想起她……
而宿家人,远比他们好上太多。
宿安嫉恨她夺了宿爸宿妈的关心,宿淼却羡慕她能理所当然的留在宿家。
不管是从亲情的渴求上,还是功利点、背靠大树好乘凉,名正言顺的宿家姑娘在往后的日子里总会过得更容易,活得更理直气壮。
只要她用好那份愧疚……
想到这儿,宿淼竟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好好一手牌,打得稀烂!
“怎么样,囡囡,安安没事吧?”宿淼下楼,柳玉绣赶忙冲到她面前,紧紧握着她的手,急忙问道。
宿卫国肃着脸,但眼底的担心同样不少。
宿淼拍拍柳玉绣的手背,安慰道:“妈,她没事。”她顿了片刻,才道:“不过是被蒋陆谈对象的消息刺激到了,冷静下来就好了。”
思索再三,宿淼觉得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便没有说出宿安的异样。
再者,她不知道宿安是怎么情况,原来的宿安到底是死了还是附在别人身上,正如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夺的舍。
既然解释不通,不如睁只眼闭只眼。
宿卫国:“她还想嫁给蒋陆?”
宿淼默了片刻,点头:“我看是的,爸。”
她要嫁的不是蒋陆,而是未来的市长!
宿卫国沉着脸,一声不吭。他不说话,宿池和吴红玉也不知道怎么办,在场唯一情绪激动的只有柳玉绣,她面露愁容:“那可怎么办?蒋陆,蒋陆那孩子有喜欢的人了啊。”
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就算嫁过去了安安能得什么好?
喃喃自语几声,她突然回头,看宿卫国:“杨珩刚才打电话过来怎么说的?”
提起蒋母,宿卫国脸更黑了,重重地哼了一声:“能怎么说,让咱们安心,订婚如期举行,还说蒋陆随口玩笑,那姑娘其实只是他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