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勒挑眉，似笑非笑：“什么四十岁？”
    大伙儿俱是忍笑模样，宿淼也憋得五官移位，幽幽道：“你是人不在江湖，江湖处处有你的传说，就去过安南大学一次，人家就记住你了，到处跟人说你年纪大为人稳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韩勒眸色渐深，没细问。
    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贫嘴。”
    在宿淼认识的人跟前，他还挺人模人样，很拿得出手。
    韩勒脸上没太大变化，浓黑锋利的眉毛稍稍向上挑了一下，礼貌疏离地冲几人点点头：“你们好，淼淼在学校旁听时多亏大家照顾。”
    顾小珍赧赧，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是淼淼在课业上帮我们更多。”
    大学里的教授不像初中高中每天都见得着，学生有任何问题随时能联系上他们，好多专业课一个礼拜就一堂或者两堂，画画又最讲究天分和文学素养，她们遇到难以理解的内容就爱问宿淼。
    宿淼总是能精准说出一幅画蕴含的情感和抱负，让她们更好地跟几百年前的人共情。
    在这一点上，大伙儿都没有异议。
    也顺着顾小珍的话说道：“是啊……”
    宿淼轻轻推韩勒：“我们自己做饭，你出去忙你的。”
    一个大男人挤在一群姑娘中间，大家都不自在。
    韩勒有些不放心：“你行吗？”
    宿淼斜眼看他：“我不行，还有她们呢，这么多人总不能出事吧。”
    “那黄鳝？？”
    宿淼低头瞅了一眼，一条条像蛇般滑溜溜的东西在桶里蠕动着，吓得她心跳停了一瞬，差点跳脚，她赶紧别开脸：“快拿走，我不要这个。”
    韩勒：……
    “胆小鬼。”
    别说宿淼害怕，其他人见了黄鳝也害怕地缩成一团，她们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有多没抵抗力，对这种滑不溜秋像蛇一样的东西就有多恐惧。
    韩勒摇摇头，提起桶：“……我到洪旭阳家去。”
    “你不是才从他家回来吗？”宿淼歪着脑袋，小声问他。
    韩勒耸肩：“是啊，上午跟他到红星村捞这玩意儿了，你想吃的话就放到晚上，让杜姨做。”宿淼忙不迭地摇脑袋：“不吃，我不要吃这个。”
    这么丑的东西，怎么下嘴啊。
    打死都不要吃。
    闻言，韩勒道：“那行，我拿过去让洪奶奶一块烧了下酒，中午我就在那边吃了。”
    宿淼：“好。”
    韩勒拎着水桶走远，窦湉湉舒了一口气，把憋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宿淼，你爱人好高，长得也好好看。”
    宿淼将菜架上的几个簸箕抱下来，随口应道：“高我同意，好看？？那肯定没我好看啊，你居然夸他不夸我？”
    这话逗得大家笑出声。
    有人调侃窦湉湉：“哦，是谁说外语系的柯扬翩翩公子，最符合你的审美啊？”
    窦湉湉脸红了红，嘟囔道：“不是一个类型啊，柯扬是挺俊的，斯斯文文逢人就笑，对女同学可温柔了，宿淼家这位就冷冷淡淡，生人勿近的样子，是不太符合我的审美，但也不能睁眼说瞎话，说人家不帅啊。”
    “柯扬也就一般吧，不管到哪手里都捧着英文书，我觉得挺能装的。”
    “胡说呢你，人家那叫爱学习。”窦湉湉笑骂道：“他读英文诗的时候特别有气质，特别迷人。”
    “你们看，那柯扬就是在食堂让她先打过一次馒头，她就把人家夸得唷……”
    其他人哈哈大笑，宿淼也嘴角带笑，听得兴致勃勃。
    几个人都才十八九岁，里面最小的就属顾小珍。
    毕竟她是特招生，直接跳过了初中高中，到七月才满十六。自从被温山招进学校，她满脑子都是好好学画，争取多打零工赚钱养爷爷，再贪心一点便是想跟大家都做朋友。
    一开始大家对她没经过考试就入学很不服气，又看她小，就有些孤立她。
    相处久了，这种情况就好转了许多。
    不过就算同住一个宿舍，其他人也不会跟十五岁的小妹妹聊男人。
    因此，她对窦湉湉这种“少女情思”几乎理解不了，对另外几人的调侃也听得迷迷糊糊。
    “啊，就付出一分钟的时间你就记这么久啊，万一他对每个女同学都这样呢？”
    “……”
    所有人集体沉默了。
    明明很浪漫的事，为什么从顾小珍嘴里说出来，就这么煞风景呢。
    窦湉湉眨了眨眼，决定为自己的白马王子辩上几句：“……那，那也代表他待人宽厚，很有爱心啊，对不对？”
    顾小珍想了想，点头：“好像是哦。”
    窦湉湉脸上的笑容才露出一半，就听顾小朋友又说：“如果他对每个女生都很有爱心，那喜欢他的女生肯定很多，你能抢赢吗？”
    “……”
    “哈哈哈哈哈！”
    “哎哟，湉湉，小珍说得没错，你还是换个目标吧。”
    众人笑得前俯后仰。
    宿淼也笑得肚子疼。
    没想到在谈恋爱这件事上，顾小珍完全化身成插刀狂魔啊，这一刀一刀不见血，把窦湉湉那一腔少女心扎得到处是窟窿。
    偏偏她说得特别认真，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种反差更引人发噱。
    “我，我说错了吗？”顾小珍边说，边把豆角搬出来，再摸出一个瓷盆，接着道：“好像菜有点少，是不是还得买一点，我身上有票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