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页
大白天呢。
她脸和脖子红得跟猴屁股似的,风风火火跑了。
而另一边,车夏荷得到消息,提前到她租的房子等着了。
车冬梅身上钱不多,车满铜两口子是个只进不出的,到了他们手里的东西绝对没有拿出去的份儿。车冬梅原想偷偷拿回来,但闹翻后她就搬出来了,突然回家说不定会发生什么。
到时候闹出来,街坊邻居不会给她做主,派出所也不好处理。
这年头只要沾亲带故了,就算犯了错被告到妇联、派出所也没啥用,几个干部拉着人好一通劝,惩罚??不存在的啊,整个儿就是和稀泥。
她只能随便租了个十来平的屋子,暂时把自己和家里隔开。
车冬梅租的房子离她上班的饭馆很近,是个小四合院。
里面住了三户人,大家共用天井,炒菜做饭都在小小的院子里,车冬梅占了靠北的一间屋。
房子面积不大,拢共就十来平,放了床和其他杂物,便只剩一条仅供人走动的空当。
但便宜。
不过便宜也意味着周围的住户都是和她情况差不多的人,兜里没两个钱,没有家里人或者跟家里不合,素质不会太高,这一片治安也就不怎么好。
白天倒好,人来人往地闹不出事,入了夜却多多少少有点不安全。
车冬梅一踏进院子,就听到一声压抑着怒气的质问:“你还敢回来,这一下午你都跑哪里去了?”
她抬头,眉宇间有些烦躁,还有些无奈。
她一声没吭,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钥匙刚抵上锁孔,车夏荷抓住她的手往后拉,她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车冬梅看着这个可怜可恨的女人,咬牙切齿道:“二姐!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姐妹俩闹出的动静不小,这院子又小得可怜,推开房门,几间屋子什么状况就让人一览无余。
听到有人吵架,另外两户人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看热闹。
还有那端着饭碗的呢。
车冬梅瞥了一眼热衷凑热闹的邻居,嘴角抽搐了两下,真是烦死了。
这一刻,赚钱,要活得像宿淼那样舒心的愿望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闻风就长。
呼啦啦就变成了参天大树。
车冬梅使劲抽回手:“有什么事,进屋说。”
她这样讲,车夏荷也注意到旁边还有人,柔弱的小脸白了白,嘴唇蠕动着,仿佛被欺负了的是她。
看得车冬梅是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又想发火了。
她打开门,等车夏荷进屋后,“砰”地一下,用力将门甩上,插上插销。
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车夏荷,讥讽道:“你在这里守着我,是想帮朱永年和他的畜生大哥讨公道?”
“……那是你姐夫。”车夏荷胀红了脸。
车冬梅冷哼一声,别过脸。
就听车夏荷说了句更让她反胃的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咋动不动就打人啊,你不是很中意永年吗?人家一个肉联厂的会计看上小学没毕业的你,你还闹什么?要不是你姐夫念着我的好,早就到派出所告你伤人了。”
她没文化,朱永年看上她,她是不是得感恩戴德,叩谢皇恩啊?
她之前中意朱永年那是因为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她就想找个合适的男人结婚,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还告她咧!
呸。
这话要是在她去找宿淼前说,车冬梅觉得腹背受敌日子无望,绝望下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但眼下她确定好了以后奋斗的目标,宿淼也愿意拉她一把,生活一旦有了奔头,听到这恶心扒拉的话反倒能平静看待。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三姐秋月的自私,以及小妹宿淼的敬而远之。
也懂了宿淼为何那般不喜爹妈,却跟几个处于“受害者”地位的姊妹也甚少来往。
因为有些人真的是长在烂泥里,不值得帮,也不能帮。
莫说二姐三姐这样的性格会打蛇上棍,就连她自己也很难保证不会动歪心眼子。
如果宿淼真的姐姐长姐姐短,凡事都主动掺和进来,让她以为这个妹妹可以任她索取,时间久了估计她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车冬梅心神一凛,指着车夏荷反唇相讥:“告啊,你让他去告,千万别拦着,我不会感谢你。”
车夏荷:“你——”
车冬梅:“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告吗?因为朱永年给我饮料里下药,他们敢告我伤人,我就敢告他们耍流氓,我则是正当防卫!”
说着她冷笑道:“还真是便宜他们了,但凡我不是小学没毕业,懂得更多点,你男人和你小叔子这会儿都到牢里去了。”
越说越觉得没文化吃亏!
车夏荷被挤兑得脸通红,眼睛慢上水雾,身形摇摇欲坠,似是被这番话气狠了。
她看着车冬梅,痛心疾首道:“冬梅,你真的变了。变得满身是刺,看谁都觉得别人要欺负你。那个根本不是药,是永年听说你这阵子工作累,浑身酸痛心疼你,特地找人买来舒缓疲惫的药,你问都不问就——”
“你放屁!”车冬梅打断她,讥诮道:“真不是下三滥的东西能贼眉鼠眼,偷偷摸摸?他要真无辜,早就拉着朱永和告我去了,车夏荷,你就是个蠢货,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难怪老挑中垃圾当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