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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须归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别说你我,是我们。”
彼此炙热的呼吸越来越近,直至交融缠绵。
“何公子——”
一个低柔的女声幽幽响起,带着回音,惊得何须归一激灵,咬破了厉行的舌尖。他循着声音望向头顶,只见地牢洞口闪着一点火光。
“谁?”
“是我,冯月舒。”上面的人答道,“我对看守的人说与你有仇,来骂你一通,就进来了。”
“哦,那你骂吧!”何须归躺回床上,无所谓地说道。
上方静默良久,才再次传来声音,微颤着饱含哀戚:“何公子,我仔细看了,家父的眼窝处确有伤痕,不像是旧伤。但……但这也不能证明,他的病和我夫君有关。”
厉行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低声问何须归:“你之前见过她了?”
“嗯,我把风晚山可能害了她爹的事告诉她,本来想全讲给她,可她当时不肯听。”
“干得好!”厉行猛一击掌,“我们能否化险为夷,全靠她了。接着跟她说话,给她扒一扒风晚山的真面目。”
何须归便抬头朗声道:“风夫人,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冯姑娘问:“前年冬天,弘山武林大会,究竟是谁非礼我?你真的知道?”
何须归犹豫一下,还是直言:“是林照。我亲眼见过你留在他腹部的伤,后来他自己又加了一道,把原来的盖住了,还赖在我们头上。”
“其实,我有感觉。他这个人喜怒形于色,每次见我时,眼里总是带着内疚。”冯姑娘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我看得出来,他不想让晚山娶我。但我想,他只是一时糊涂,我不愿毁了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所以没告诉晚山——”
“就是风晚山指使他干的!”厉行实在听不下去,“去年除夕夜,我们亲耳听到。你夫君杀人灭口不成,就反过来自废武功嫁祸于我,也为了改变罩门的位置。否则,他堂堂弘山派大弟子,而我那时连剑都不会用,怎么可能被我轻易废去武功?”
震惊的抽气声后,是长久的寂然。
就在他们以为她已经走了的时候,一串心碎的呜咽声飘荡开,她犹在自我催眠:“可是,他对我是真心的。我生女儿时,他一直在旁陪着我。我产后虚弱,他也不眠不休地照顾我。”
厉行叹了口气:“那恐怕是因为,他在讨好你、麻痹你。风夫人,你身强体健也学过些武艺,我记得刚见你时,你就一脚踢翻个大火盆。你平日里养尊处优,又有那么多人服侍,怎么会无缘无故早产?”
她再度陷入沉默。
何须归不解,轻声问:“为什么问起这个?”
厉行凑近他耳边:“还记得吗,我们在客栈听林照自言自语。当时他说,假如你爹不练邪门儿内功,你娘就不会早产,这其中肯定有联系。”
说罢,厉行继续大声道:“你一定是看见了什么,不是吗?”接着,他打算验证自己曾经的大胆推测,试探道:“你看见他为了练功而杀人。然后,他就对你说了许多甜言蜜语,还让你理解他的苦衷。”
洞口的冯姑娘似乎抖了一下,用来照明的火把直直坠落。厉行拉了何须归一把,避开这道火光。
“你别猜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她的声音变得无力。
何须归拾起火把照亮四周,点燃地牢木桌上残存的半截蜡烛,开口道:“风夫人,说来你也许不会信,当初出海围攻雪留衣的一百多名豪杰——”
还未说完,就被厉行捂住了嘴:“嘘,先别告诉她这个,不然我们就走不了了。”
上头问道:“何公子,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厉行接过话来,“风夫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令爱的病已经无碍,最近就会回到你身边。”
“真的?”她的声音登时亮了起来,充满欣喜,“你们在半路遇见林照了?”
“没错,是我手下一个医术高超的能人治好了令爱。”
她犹疑地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孩子乳名叫兜兜,”何须归道,“经常呼吸困难脸色发紫,所有郎中都说是肺病,没错吧?其实,问题出在心上。对症下药,很快就好了。”
她立即感激地道:“多谢你们救了她,来日必定报答!”
“风夫人,来日我恐怕就死了,所以请你现在报答吧。”厉行终于说出真正目的,“请你想办法,从风晚山身上拿来钥匙,放我们出去。”
“这——”她沉吟着。
他又补了一句颇有分量的话:“滴水之恩,你滴水相报就好,也算是为你幼弱的女儿积德行善。”
冯姑娘想了许久,才答应下来:“好,我会在夜里派人来。”
残烛明灭,终于燃尽,他们再度被黑暗淹没。
没过多久,头顶有杂沓的脚步声接近,响起一个女子和几个男子的声音。
男声道:“夫人丢失的发簪什么样,确定丢在这儿了?”“该不会掉下去了吧?”
女声道:“是根金簪子,簪头是一对仙鹤。”
这是冯姑娘的贴身侍婢,模样秀丽,几个弟子说话时都很轻柔,也乐于帮忙。
他们仰着头,见她出现在洞口,蹲下来假意寻找发簪,趁那几人不注意,迅速掏出钥匙打开铁栅的锁,接着若无其事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