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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方才还在交谈的生命转瞬即逝,厉行气得怒吼:“妈的,这群人干什么的!”
“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说话间,何须归已经运起轻功,急速朝小路奔去,“他们送了我们两道菜,不像是坏人!”
追了片刻,马蹄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打杀声。那对年轻男女惨遭围攻,身负重伤,浑身鲜血淋漓。月光下,血像是黑色的。
男人扶了扶背上的竹筐,忍着伤痛,大力甩开刀口的血:“冤冤相报,劫劫相缠。上一辈的恩怨,就到这一辈为止吧!别再将下一辈卷进仇恨里!”
“哈哈哈,”黑衣人爆发出令人悚然的惨笑,“想当年,令祖令尊可没这样的境界!杀了你们一家三口,这笔账也就销了!”
听他们的谈话,像是江湖上十分常见的世仇。恩怨纠葛绵延数代,每一代人从出生起,就注定要走上复仇之路。
何须归躲进树丛,手按剑柄,轻声道:“厉哥,依照江湖规矩,这样的世仇是不该管的,除非双方愿意找中间人调停。”
厉行犹豫不决,又猛然皱眉,凝望着受伤男女:“刚才他们说,一家三口,这才两个人——”
话音未落,一阵微弱的啼哭声自竹筐内发出。
是个婴儿!二人浑身一震,看向对方,彼此眼神里流出同样的悲悯。于是两柄剑同时出鞘,动作整齐地跃出草丛。
何须归不知该为自己的多管闲事找什么理由,想了想,朗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天色这么晚了,黑乎乎的不适合打斗,你们双方都各退一步吧!”
“退?说得轻巧!”领头的黑衣人目光一凛,将刀口转向他,短暂的对峙后大喝一声,横刀攻来,其余几人也挥刀紧随。
几口大刀虎虎生风,来势汹汹,但刀法着实拙劣。他们使出几式专克刀法的剑招,轻易占了上风。长剑气贯长虹,削铁如泥,将几人的刀砍出豁口卷边。
“弘山剑法?”黑衣人一愣,认出他们的招式,诧异地叫道,“我们青刀会的私事,与弘山派无关,请二位少侠收手!”
“你们也收手吧!”听着那病猫似的啼哭声,厉行心里没来由的发痒难受,“否则,既然管了这个闲事,我们就要管到底!”
“撤!”领头的黑衣人万分不甘,低吼一声,带领手下飞马撤离。
厉行注视前方,仍保持戒备,何须归则去查看年轻夫妇的伤势。全都伤及命脉,失血过多,没救了。
二人瘫坐在地,互相依偎着,男人气息奄奄地道谢:“多谢仗义相救……在下家里已经没人了……劳你沿途随意找间庙宇,把我侄儿送去,就让他做个和尚吧。”
何须归一口答应下来:“好,这倒没什么难的。”
男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竹筐推给他,随即眸光涣散,一命归西。女人哀痛地咳出几口鲜血,也跟着去了。
他掀开竹筐,是个刚刚满月的男婴,穿着开裆裤,正嘶哑地啼哭,像是病了。夫妇俩随身的包裹里,有些衣物银两,以及小孩的米粉、虎头鞋、小衣服、拨浪鼓等。
他把婴儿抱在怀里安抚,一阵乱晃:“厉哥,我们得随便找个寺庙,把这孩子送去。”
“往前走吧,先找个地方过夜。”
掩埋了年轻夫妇的尸首,四人回到官道,双双骑上那两匹马。何须归怀抱男婴坐在厉行身前,心中有些伤感。这么小的宝宝,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仇恨,而成了孤儿。
“哎呦……”他发根一痛,原来是男婴正抓着他的发梢玩,还往嘴里塞。他注视着那对澄澈黑亮的瞳仁,心里蓦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麻酥酥的,像过电。
身后的厉行道:“他饿了。”
“舅妈,你喂他点吃的。”欧阳豆把脖子探过来看,“饿得脸色发青啊。”
“我又没有奶!等找到了客栈,冲点米粉喂他。”何须归不知该怎么哄孩子,举起来一阵蹦迪般乱摇。也许是被晃晕了,男婴沉沉地睡了过去,并呲了他一身童子尿作为谢礼。
“哎呀,这……真讨厌……”听见厉行大笑不止,何须归转身把孩子塞进他怀里,“给你抱一会儿!”
不到半个时辰,一家客店出现在视野中。他们用包裹里的银子要了房间,又叫了一桌饭菜。何须归忍着饿,先喂男婴吃了米糊,才开始供养自己的五脏庙。
“他好像在生病,发烧呢。”填饱肚子,他认真观察着男婴。在明亮的烛光下看,小家伙浑身发青,像一个褪色的阿凡达。可摸上去,却是滚烫的,哭声也愈发嘶哑微弱。
厉行也一筹莫展:“小孩的体温,本来就会偏高吧?”
他们采取了一些物理降温方法,又手忙脚乱地包好尿布,睡觉时就把男婴安顿在中间。何须归乏力极了,却睡不着,目光在厉行和男婴熟睡的侧脸间切换,越看越觉得轮廓相仿,这孩子就像厉行的私生子。
第185章 我去2000
直到晨光熹微,男婴都很安静。何须归碰了碰他,才意识到他不是乖巧,而是奄奄一息,将要夭折。
“天啊,怎么办。小宝宝,你振作一点……”何须归赶紧搓了搓男婴的前胸和后背,又试图输真气续命。可是,几十天大的孩子哪有内力,真气无处可存,在体内过了一遍便流泻了。
眼见小小的身体逐渐青紫,他来不及细想,孤注一掷,将男婴倒转过来,与自己头对着头,彼此的百会穴贯通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