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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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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你像哲学家。”
    “哲学……那现在就探讨一下?”
    然而,这场哲学交流刚刚开始,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何须归整整衣襟开门,只见冯姑娘带着两个婢女立在门外,憔悴的脸上挂着歉意:“何掌门,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天气已经暖了,不如就趁着夜色,把他葬了吧,不用准备棺椁。眼下,林照被锁在房里,我爹恨不得他被剁成肉泥,满山都是他的仇家,我也不知该找谁帮忙。”
    “好,那现在就动手吧。”何须归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他带上那柄拾来的剑,招呼厉行出门,找来两把大铁锨,来到停尸的房前,犹豫一下后推门而入。
    人死如灯灭,尸首被白布裹着,早已散尽最后一丝温度。
    厉行看看冯姑娘和两个弱不禁风的婢女,又看看左右手各持铁锨的何须归,只好充当力工,把死敌的尸首扛起来。
    对这具尸首,他无感。但对十几年前的那个男孩,他心有愧疚。可是他没办法,这是一道无解题。只能在心里默念林照的话:这辈子,你就走到这里吧。下辈子,别再成为这样的人了。
    婢女提着灯笼在前,一行人走进后山。何须归问冯姑娘,想埋在哪?
    “随便葬在山上就好,就算不改嫁,我也不会与他合葬,留下全尸已经尽了最后的情分。我这么做也是为孩子,不是为他。”
    冯姑娘四下转了转,足尖轻跺地面:“就这吧。”
    何须归点点头,刚把铁锨插|进土里,只听厉行说道:“恕我直言,山上凭空多出一座新坟,或者翻出一片新土,谁都知道埋的是谁。恐怕不等武林大会结束,就被掘了。”
    他立即停下动作,深知此言不虚。冯姑娘沉吟着,不知如何是好,良久对月轻叹:“死了都要担心被掘坟,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何须归轻声提议:“要不然,就留在那个山洞里吧?再想办法把洞口封死。那里隐蔽,旁人不会知道。”
    冯姑娘接受了,一行人便朝山林深处走去。山风掠过,鲜绿嫩叶飒飒轻响,不时惊起几小团黑影,有松鼠也有野鸟。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头撵上来。来人跑得很急,被树枝绊了一下,踉跄着扑倒在厉行脚下,爬起来后立即抢过尸首,仿佛那不是死人而是财宝。
    “让我送送他。”夜色下,是一张比月光更惨白的脸,狐狸似的双目暗淡如死鱼眼珠。
    何须归记得,他有几个相好的婢女,八成是她们把他放出来的。
    片刻后来到洞口,婢女瑟缩着不敢进,何须归便提过灯笼走在前面。走到那间宽敞的石室,他脚步骤停,骇然瞪大眼睛。
    “啊——”两个婢女发出尖叫,转身就跑。
    冯姑娘掩唇连退几步,脸色如纸,因惊愕和恐惧而哽咽:“何掌门,有劳了,就这样吧,我、我先走了。”说罢,扶着洞壁蹒跚离去。
    令她们恐惧的源头就在角落。那是座白森森的小山,由无辜女子的骸骨、衣物堆积而成,令人心惊胆寒。
    林照砰然跪地,放下风晚山的尸首,声音低沉嘶哑:“这些姑娘,是我帮他抓的,也是我帮他善后。我没办法,不然他就会真气沸腾,冲得经脉尽断。我不愿他死,哪怕天下所有人死绝,我也不愿他死……可是他真的疯了……”
    他颤抖着抬起双臂,用扼杀了心上人的双手捂住脸,发出野鬼般哀凉的哭嚎。
    何须归无言以对,看了眼同样沉默的厉行,在这间石室踱步。他停在角落,蹲下来注视着石壁上的刻字,字迹歪扭稚拙:师兄最好,师兄和我永远在一起。
    往事旧游浑似梦。
    他叹了口气,道:“刚才我看了,洞口上方的石块早已开裂,土也是松的,施加外力就会滑坡。走吧,出去后就把这里封起来,没人找得到。”
    林照如泥塑般跪着,良久才出声:“我不走了。他怕黑,我留下陪他。”
    何须归皱眉:“你想好了?那林师伯怎么办?”
    “我害了这么多人,本就该以死谢罪。活着,反叫我爹两难,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林照慢慢躺下,双臂环住风晚山的尸首,闭目轻声重复,“我不走了。”
    何须归静默地站了片刻,留下灯笼和风晚山的佩剑,牵过厉行的手走向出口。身后,林照的呼吸声很沉缓,像是睡着了。
    出了山洞,他纵身跃至洞口上方,猛跺几脚,小石块簌簌而下。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厉行,后者爬上来,只一脚便使得大块的山石滚落。
    他们对视一眼,飞速避开。牵一发而动全身,沉闷的隆隆声中,这一处的山体垮塌了,滑落的山石堆积成山,死死封住洞口。
    烟尘散尽,一切归于平静。
    第219章 人民的大侠
    林照给父亲留下了几句话,说自己罪孽深重,带着师兄的尸首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要找他。
    林茂似乎猜得出儿子的去向,整日魂不守舍,短短几天头发就全白了。到武林大会结束时,他已决心不问世事,搬到山下,围了个小院养鸡种菜。
    他生性|爱财,掌握财权二十几年,房中金器、玉器、古董数不胜数。角落竟还有扇隐蔽的活板门,直通一间地库。烛火映照下,一摞摞金条的光辉洒了满室。
    极端的转变,往往只在一瞬间。儿子走了,这些身外之物,便和心一起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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