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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一路抬进后宫,入了慈宁宫后,太后由宫女太监服侍着去洗漱更衣,大殿里长公主则与皇帝面对面坐着,气氛凝滞,送茶水进来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
赵璋喝了一口茶水,将杯子重重放下,惊得在场的下人纷纷跪下。
长公主动作一顿,抬起头挤出笑容问:“皇上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与母后突然回来而不高兴?”
赵璋弹了弹衣摆,冷笑道:“算起来,朕与皇姐也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也就几年不见罢了,朕怎么觉得皇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话怎么说的?难道是皇姐哪里做得不对?”
赵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今日是家宴,不如朕派人请高荀入宫一起过年如何?他一个人孤身在京,你想必也是挂念他的。”
有那么一瞬间,长公主以为皇帝是发现了她对高荀的心思,可怎么会呢?自己一直恪守礼节,并未出格,不过是心中的念想罢了。
她扶了下发簪,摇头拒绝:“还是不必了吧,他毕竟是外人,且宫里规矩多,他来了也不安心。”
“是么?皇姐出城后可有与他联系过?”
“有写过几次家书,怎么了?”
“几次?”
“两……三次吧,皇上,可是高荀做错了什么?”长公主突然反应过来,也许皇上是因为高荀做错了事迁怒她,但高荀做的事能与她扯上关系的也只有与沈嘉有关的了。
可她确实不知道高荀做了些什么,总不能沈嘉近来的那些事情是高荀做的吧?
“怎么会?他乃世家出身,为人处世自有一番风度,朕是见他最近与几家人走的近,但又有些避讳的样子,想着他孤身在京,没有女眷操持内务,想给他物色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不知皇姐可知他中意什么样的女子?”赵璋想,既然沈嘉说高荀心悦他,那总得先断了他的念头才好。
长公主神色大变,“这……皇上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个?高荀的亲事高家自有主意,您插手的话只怕弄巧成拙。”
赵璋仔细审视着她的表情和眼神,突然有些奇怪的念头,皇姐对这个小叔子也太在乎了些,从将他调入京城到他的日常生活,长公主都过分关注了些。
他灵机一动,看到太后走出来的身影时说:“朕不会乱点鸳鸯谱,等过几日宫宴时让皇后选出几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画出画像送到河西高家,让高家人自己挑就是了,朕不过是想赐婚于他,既然来到长安,朕总要有所表示。”
太后听到这句话心里安慰了些,心想:可见皇上还是关心长姐的,为了弥补她与高家的关系就恩赐高荀,如此一来,高家也能记着长公主的好。
长公主嘴唇动了动,没有理由说出反对的话,赵璋笑了笑,“那就如此说定了。”
晚饭吃的安安静静,宫里的规矩大,赵璋从小就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但这样的氛围一点也不温馨,他随意动了几筷子就饱了。
饭后,皇后安排了歌舞雅乐,等到子时,皇帝会登上皇城城楼,点燃烟火,庆贺新年。
沈家的热闹还在继续,中午那餐吃的过于丰盛,加上大家都饮了酒,晚膳厨房只包了饺子送上桌,大家吃几个意思一下。
等食物撤下去,下人们送上茶水点心,又往屋里添了几盆炭,一家人围着桌子,打牌的打牌,说话的说话,好不热闹。
“两位姐夫随我来。”沈嘉站起身,对两位姐夫说道。
杨森和贾听风对视一眼,知道拒绝不了,只好视死如归地跟着沈嘉走了。
沈嘉带他们去了外院的书房,何彦先一步将书房暖好了,还泡了好茶,给两位姑爷倒上,“两位姑爷可有口福了,这茶叶可是皇上赏赐给我们老爷的,听说是从福建送来的贡品,一年只有一斤。”
杨森一直知道沈嘉受圣宠,否则升官不会跟飞升似的,忙恭维道:“还是嘉嘉有本事,姐夫就借这杯茶祝你前程似锦、官运亨通。”
贾听风嘴巴更笨些,但也不是呆头呆脑的笨头鹅,忙跟着一起给沈嘉敬茶,“一直没好好谢过嘉嘉推荐我去国子监,你放心,我一直很用功,进步甚大,几位老师都说明年可以下场试一试。”
“那就好,国子监内集中了全大晋最有才华的夫子,能沉下心来学习必定受益匪浅,就算将来你不想走科举的路也可以学到不少东西,但国子监里也有部分靠家世入学的监生,若是他们欺负你也可与我说。”
贾听风这样的家世背景,突然走后门进了国子监,自然是有人看不过眼的,言语上的欺辱在所难免,他最初也羞恼过,但时间长了,大家得知他是沈嘉的姐夫,对他的态度就好了许多,甚至拐弯抹角地来巴结他的人也不少。
杨森与贾听风同时起身,朝沈嘉做了个揖,慎重地道了谢,他们二人都受沈嘉帮助良多,只要良心还在,都该记恩。
沈嘉受了他们的礼,平静地说:“张禄的事情不知道你们了解多少,今日咱们就把话说开,我这人护短,但也讲理,如果是姐姐们做错了事,我定是站你们那边的,但如果你们做出对不起家姐的事……我沈嘉不会拿你们如何,但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夫妻是要同心同结白头偕老的,就算没有夫妻之情也该有夫妻之义,如果什么都没了,不如桥归桥路归路,孩子还小,肯定是要跟母亲的,如果孩子大了,那他想跟随由他们自己选择,这样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