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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握薛从湛用了十成的力气,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处重新裂开,没一会儿手腕上便鲜血淋漓。
徐述见是沈曦,神色不由温柔了许多,缓声道:“我没事。”
沈曦低头瞪了他一眼,“你不许插嘴,”又看向薛从湛,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怒气,“这里是秦国公府,不是市井之地,你们要打架要骂街请出门左拐。”
薛从湛没想到沈曦竟会帮着徐述说话,顿时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曦儿,他就是个负心汉,你为何还要偏帮他说话,难道你对他还是余情未了……”
“啪”的一声脆响,话音未落,沈曦就扇了薛从湛一巴掌。
薛从湛用手抿了抿嘴角,是血。
他浑身颤抖着,“你……竟为了他打我?”
“薛从湛,你还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你,我和他也早就过去了,今天我帮他,是因他是伤者,而你无礼,与什么余情无关,我不喜欢你总管我,你也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好不好?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懂不懂?”
沈曦其实忍了薛从湛很久了,她知道这一巴掌打的有些重,但水已经泼出去了,无力回天,她现在只希望薛从湛能怨恨上自己,不再纠缠于她。
这时沈明琰匆匆从门外进来,感觉到屋里剑拔弩张的氛围,很是一懵,“你们这是怎么了?”
待看清薛从湛脸上的五个小巧的指印后,更是吃了一惊,扭头去看沈曦,可沈曦的另一只手却是握着徐述的手腕。
沈明琰就有些茫然。
徐述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叹息道:“罢了,我改日再来吧。”
走到门口,他脚步微顿,迟疑了一下。
这次过来,除了想告诉沈明琰齐王受伤的真相,更是想向沈曦在回长安的路上一直不计前嫌的照顾他,为他包扎伤口道一声谢。
甚至在心中卑劣的想着,或许他还有机会挽回沈曦的心。
可他没想到会遇见薛从湛,更没想到,沈曦会为了同他们两人撇清关系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说不难过,是假的。
徐述低声说道:“曦儿,多谢。”而后离开。
沈曦望了一眼徐述远去的背影,垂眸咬了咬唇,也一声不吭的低头走了出去。
四个人走了两个,花厅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从湛,你的脸……你找我什么事?”
沈明琰第一次觉得,妹妹的桃花太旺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在情敌面前被心上人亲手打了一巴掌,薛从湛颜面尽失,他忍了好几忍,面色几经变换,终是铁青着脸,撂下一句话后走了出去。
“我没事。”
*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短,出了三伏天后,时间“咻”的一下就飞逝了过去,转眼到了立秋,天气逐渐凉快了下来。
金銮殿中,景文帝前些时日偶然风寒,吃了药也数日未好,他不住的咳嗽着,刘德递过来茶水,心疼道:“陛下,您也别太操劳了,忙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景文帝却恍若未闻,他咳嗽了一小会儿,端起茶来喝了几口,皱眉看着手中的折子,一目十行后长长一叹,将折子扔到一边去,又捡起一张折子,又是一叹。
三个月前,沈元仲大败北狄后回朝,就陆续有人弹劾沈元仲拥兵自重,纵容手下掠夺荼毒百姓,这些年来沈元仲兵权愈大,景文帝不是没有想过要架空他,只是朝中大将老的老,年轻的又太过稚嫩轻狂,真到蛮狄来犯时,也就只有沈元仲一个堪为重任。
尤其是自三个月前他又亲手斩杀了北狄首领,北狄大乱,恐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生气,而沈元仲也由此加封太子少傅,备受风光,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上了年纪后,景文帝也自觉身体每况愈下,他倒不再担心外敌,只怕内患。
沈元仲尚且英雄未老,他的儿子沈明琰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才,即便景文帝年轻时曾无比信任这位心腹大将,此刻却也不得不在心中犯疑。
太子看似倔强执拗,实则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景文帝担心,只怕他死后,太子难以节制这位有从龙之功的虎将。
想了许久,景文帝看着外头愈渐深沉的夜色,终于下定了决心。
*
九月初八,大吉日,宜嫁娶。
一大清早,临安长公主府就热闹了起来,外头吹吹打打锣鼓喧天,内院中也是一片喧阗。
郑慕兰一身红嫁衣坐在梳妆镜前,好命嬷嬷替郑慕兰开脸,将女孩儿秀气的眉毛修十分整齐,再用螺子黛勾勒出温婉精致的弧度,梳头姑姑则为新嫁娘盘起一个高高的发髻,簪上花钿、戴上凤冠。
开脸时郑慕兰疼的有些厉害,额上汗珠都出来了,沈曦用帕子替她拭了拭,安慰道:“表姐再忍一会儿,马上就好了。”一边替郑慕兰匀妆粉。
看着她熟稔的忙前忙后。郑慕兰忽然有些心酸,握了她的手轻声道:“你歇着吧,曦儿,我想同你说说话。”
沈曦放下妆粉,调皮的笑道:“表姐莫不是紧张?来来来,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毕竟这开脸光看看我就肉疼。”
一旁的临安长公主正春光满面的应付宾客,闻言立时就扭过头嗔道:“臭丫头,快打嘴,什么舍命不舍命,大喜的日子你说些这个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