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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厌还是没什么反应,眼睛锁着她不移,眉心动都不动一下,也没启唇说她。
贝梨心底的猜想一点点得到印证,同情又心疼地低头看着他喃喃道:“不会真烧傻了吧?”
她又拿起手机,找到骆医生留下的那张小纸片,“我给骆医生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看看。”
“嘟——”声起,随厌才像是回了神,抬手把手机从她手里抽过来挂掉。
“没烧傻。”即便中间有贝梨喂几口水,但那对于他涸了一天一夜的嗓子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微乎其微,他喉咙现在干哑得厉害,最后一个音甚至破了。
贝梨还有些害怕,怪他:“没烧傻你怎么不说话?!”
随厌抿了抿唇,没回答,坐起来端过柜子上的水杯喝水润喉,问她:“你不是去旅游去了么?怎么回来了?”
“江一简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快死了。”
他喝完贝梨又去给他接一杯,递过去的同时将药也递过去,“骆医生配的药,快吃了。”
随厌低头看了眼堆满掌心的一大把药片和胶囊,眼都没眨,直接扔嘴里混着水咽下去。
两杯水下去,他的嗓子总算好一些,坐在床上看着她淡道:“他太小题大做了。”
“没。”虽说昨天江一简对她的态度不太好,贝梨还是分得清主次,“他说的也对,你确实快死了。”
语气里少不得对他的埋怨。
随厌低笑了笑,不甚在意,“死了就死了。”
贝梨没搭理他这句话,她这会儿对他醒过来的激动已经没了,单睡了三个小时,完全不够她休息的,脑袋昏昏沉沉,掩唇打声哈欠,“既然已经醒了,每个一个小时量一次体温,七点的时候再把桌上那包药吃了,我就不管了。”
“我好困,睡一觉。”她坐回凳子上,说完就趴在床边睡下去。
这间病房靠近急诊室,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张凳子,没她能睡觉的地方。
随厌往一侧挪了挪,让给她半张床,“上来睡。”
贝梨抬头看他一眼。
“趴那睡你不怕醒了浑身难受?”随厌好心情地笑着:“以前又不是没睡过。”
贝梨脸颊倏然红了红。以前确实睡过,还都是她死皮不要脸地赖在他床上不走,非要和他一块睡。
随厌撩开被子,“这里没衣服,凌晨了不盖被子你不嫌冷?”
他提以前的时候贝梨就没什么抗拒心理了,他又掀开被子将台阶放的更低,贝梨拾阶而上,立刻拖鞋爬进被子里。
病床还算宽敞,他俩都瘦,随厌病了一个星期更是整个人都瘦脱层肉,两个人躺下绰绰有余。
贝梨进去之后,随厌还在两人中间用手将被子往下压个沟,像是分出三八线。
贝梨躺在床上,抬头看一眼还坐着的随厌。
“在外面冻了半天,掖严实点暖和。”
贝梨抿了下唇,她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他会唐突,故意做这个动作让她放心睡。
但她现在太困,做不来什么表达心情的特别反应,只“哦”一声,手搭腹部,头向外微偏,一个闭眼的功夫就睡了过去。
随厌睡了一天一夜,现在完全没丝毫睡意,等身侧的人呼吸平稳,他才垂眸,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睡得沉,和刚才趴在床边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随厌试着抬手,小心翼翼地点到她红润的唇上。
醒来第一眼见到她时,他还以为在梦里没出来,直到她手机里设置的闹钟响,一会儿她自己惊醒,为他忙来忙去,他才确定,梦里的一切都不是梦。
第32章
八点刚过,医院走廊里闹声渐起。
声音钻进耳里,贝梨眼皮动了动,还没睁开,先抬手挡住透过窗户照到脸上的金光。
昨天还是阴云暴雨,今天就阳光明媚了。
躺了会儿,意识渐渐回笼,忽然感觉身上不对劲。
她知道睡着的时候因为翻身差点掉下去,随厌伸手揽住她,拉到床上后没撒手,手在她腰后抱着不让再掉下去。她也是怕再掉下去,顺势缠到他身上,又睡沉过去。
这都没问题,不对劲的是——
他的体温太高了。
贝梨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底的是随厌那张即便苍白憔悴却也隽俊的脸,甚至因为生病,眉目又清冷素淡几分,像雪压枝头的枯木,成副可怜相。
他又睡着了。
贝梨拿掉他箍在腰上的另一条胳膊,准备起身给他测体温,然而甫一坐起来,视线便被他另半张脸吸引,和这边苍白不同,那半边潮红得不像样子。
中间高鼻像坐山峰,左边河水干净清澈,右边河水流过砖红壤血红一片。
贝梨连忙去摸他额头,却瞬间被烫得远离。
又烧起来了,而且看样子烧得不轻。
贝梨下床去拿体温计,一量,39.4℃。
还记得昨晚骆医生交代过什么,找到小纸片连忙给他打电话。
骆医生很快接听,问她:“是在这一个小时内烧起来的?”
贝梨懊恼又羞愧,早知道就控制自己不睡了,“不、不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骆医生:“……那你把具体情况说一说。”
贝梨眼一闭狠下心,自己被骂总比瞒着强,把凌晨睡觉的事儿交代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