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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胆子稍大,秋冬暗示让她去说。
崔洛直接点名:“春夏,你来说!”
春夏是个典型的南方姑娘,当初就是人牙子从扬州买来的,而后转手到了崔家。几年下来,已经算是崔家的老人了,做事规矩老练,才被安排在了洛十娘身边。
这也是崔老太太的一片苦心,可惜了,洛十娘这样的女子,只能看到旁人对她表面的好。
春夏如实道:“本来夫人今日刚从外面回来,是要给老太太请安的。没成想柳姨娘也在尚秋阁,夫人瞧见柳姨娘正帮衬着老太太归置大爷生前的遗物,一时没忍住就上前将柳姨娘拉开,说是大爷的东西,旁人碰不得。这一来二往,就误推到了老太太身上......少爷,您说这到底是算谁的错?”
柳姨娘曾经占着自己生下了崔家的庶女,一味自高一等。要知道,崔家一开始并不知道崔洛的存在,到了后来崔范病逝的消息送到京城,崔家人更是以为从此绝后了,还打算让崔倩招婿的。
试想一下,如若没有崔洛,崔家今后到底是谁掌家?
还不是柳姨娘她们母女!
春夏又道:“老太太一直舍不得动大爷的东西,直到少爷您回府,老太太才打算将大爷的书房腾出来,给您读书用。小竹轩冬暖夏凉,是府上最好的院子,老太太心疼少爷,这才开始挪动了大爷的生前所用的物件。”
闻言后,崔洛心中彻底了然。
她让春夏和秋冬留在院外,独自一人走入了内室。
见到洛十娘时,她正伏在床铺上抽泣,妖娆的身子一颤一颤的,看来是真的伤了心了。
崔洛走近一看,见洛十娘手里还紧握着一块黄玉镇纸,她捏的太紧,手指已经发白。
都说傻人有傻福,洛十娘的前半辈子也不知道走了运?还是倒了霉?
崔洛轻抚着她的后背:“娘,您别哭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您这是容不下柳姨娘?还是.......”舍不得崔范?
她是真舍不得崔范么?前两世,洛十娘嫁给长信侯之后,可从未有过怨言,几乎是掉入甜罐蜜饯里了。
洛十娘平复了一会,直起身子,“洛儿,你爹是咱们娘儿两的,那个女人......她凭什么碰你爹的东西!”
崔洛揉了揉眉心:“娘,柳姨娘为爹生了一个女儿,这是无可厚非的事,而且还是在您之前。今日,您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误推了祖母。您知不知道有些人正为此事高兴呢。”
洛十娘一双凤眼透亮,闻言后,当即就想到柳姨娘,“你是说那个女人?要不是她,我也不会碰到老太太的身子,我明明要抢她手里的东西,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撞上老太太了。”
洛十娘看着崔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结结巴巴道:“那我该怎么办?洛儿,娘心里不服气,你爹当年说过,他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过旁人,要不然我也不会一门心思就跟着他走了。”
崔洛有些累了,沿着床榻坐了下来,神色严肃道:“娘,您没听说过一句话么?男人若是可信,母猪都能上树。您也知道,当年爹是流落在外,他若不骗您,您怎会跟他离开出走?还生下了我?爹走了,您的日子还得过下去。总不能为了一件东西,就跟所有人过不去。”
洛十娘的注意力全在崔洛的话上了,“你是说......你爹他.....他一直在骗我?他不曾真心?”
崔洛没有过感情经历,更不懂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但她知道一件事。她爹和她娘本是天生的一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个擅长花言巧语,一个喜欢听花言巧语。
她安慰道:“爹当然是真心的,只是男子说的话是不能全信的。这个世上又有几人是在说真话。”所以,今后听到长信侯的甜言蜜语,千万别上当!
洛十娘安静了下来,崔洛这时开始说正事了:“好在祖母伤的不严重。您现在是正房,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何必在意一个妾?将来崔家是儿子当家作主,您就是当家主母,要主持中馈的。庶女过几年就要出嫁了,到时候您将姨娘送到庄子里便是。”
经崔洛一番细说,洛十娘突然觉得将来的日子明朗了起来。
但心头还是如被堵住,不是很痛快。
崔洛不知道她还念着崔范,还是容不下柳姨娘?
她口吻加重了些:“娘,您身为祖母的儿媳,这个时候您哭有什么用?真要是想将爹的东西都拿回来,你自己去争取。”
洛十娘越发觉得崔洛的话有道理:“那.....我现在去给老太太请安赔礼?”
崔洛点了点头,其他的也不想再多说,全由她自己去争了。
原先,洛十娘所待的地方,民风淳朴,勾心斗角的事少之又少。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总归要自己尝一下内宅诸事,不是崔洛说几句话,她就能自己明白其中道理的。
很多事,不真实体会一次,永远不会领悟。
*
次日一早,崔洛带着书童五郎去了晋江书院。
书院在皇城下边,离着崔府约莫三个时辰的车程,一大早从府上出发,快至晌午才到。
崔洛一下马车就看见顾长梅在书院大门后等着,冬日的暖阳晒的他面色潮红,他身后跟着三三两两的少年,都是十三四岁的模样。
一行人朝着她走来。
崔洛:“.......”感觉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