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页
娜仁忙问:“是佛拉娜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皇后本是慌忙的,此时疑惑着,竟微微有些沉下心来。
娜仁摇头道:“本来今日端阳,没预备早睡,与宫人们打牌说话,听外头声不对,出来看看,却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皇后叹了口气,“命人与你备上轿辇吧,钟粹宫来报,说佛拉娜动了胎气,值夜的太医已经过去了,给她安胎的那个却得现召进来,虽坏了规矩,为了龙嗣,也不算什么错处……这一胎,可真是多灾多难的。”
听说是佛拉娜动了胎气,娜仁便命人回去传轿辇,也歇了睡觉的心,随着皇后往钟粹宫去了。
康熙没多时也匆匆忙忙地赶过去,身后跟着清梨,康熙还好,清梨的头发却只是用簪子匆匆一盘,一路忙忙地过来,鬓发微散,拢着身上的斗篷,进来先不做声,等康熙开口,才在娜仁身边坐了,低声问:“怎么了这是?”
“动了胎气了。”娜仁叹着气,胡乱扒拉着太皇太后与她的那一串十八子,心里倒是不太慌,只是想着这孩子以后的着落,更静不下心了。
同属东六宫,钟粹宫闹得这样,延禧宫也不得安静,纳喇氏赶过来时衣裳倒整肃,瞥了眼坐在那里苠头发的清梨,迅速收回目光,向康熙皇后一欠身,又向娜仁一礼,方问:“马佳福晋此时如何了?”
“还不知道呢。”皇后低低念了声佛号,摇着头,脸色难看。
再一时董氏也来了,阖宫落得安静的竟然唯有昭妃与张氏二人,康熙见皇后命人去传,便道:“不必扰她们了……其实你们也不必过来,慧妃是知道得早,李格格与朕一同过来,你们却是被吵到赶来的。”
他看了看纳喇氏与董氏,董氏垂头默默不言,纳喇氏道:“本也该过来看看,毕竟离得近,听着声儿又真。”
便又是寂静无言。
钟粹宫折腾了大半宿,好容易安稳下来,听了太医的话,在座却没有面色好看的。
康熙沉着张脸自坐在那,皇后来劝:“如今胎也稳住了,日后仔细养着便是,您何苦来的呢?还是与李妹妹回去歇着吧……”
清梨忙起身,康熙叹道:“这不到一个月的时光,折腾了两回这样,如何能安安稳稳到足月呢……”
“皇上万不可做此愁态。”娜仁拧眉道:“这话不吉利,太医都没说不能到足月呢,您这个做汗阿玛的先说了,孩子以后知道,不知怎么伤心呢。”
又站起来道:“我进去看看佛拉娜。”
皇后叹道:“你去吧,好好宽慰宽慰她。我这几日常回家,身上怕沾了病气,就不去看她了。”
这两回下来,满宫的人都知道马佳福晋的怀像不大好,旁人还好,只素日拈酸羡慕她宠爱或有子的,私下里不免磨牙,宫女太监里也有议论纷纷的,皇后摆出雷霆怒意很是发作了一群人,才止住宫中的风言风语。
然而到了六月里,皇后也没心在宫里这些事上头了。
听了宫外传进来的索老大人过世的消息,娜仁沉默半刻,问:“皇上去了吗?”
琼枝道:“早去了。”
“快要七月了。”娜仁倚着身后的靠背,叹道:“神佛保佑,皇上好好地顺利亲政吧。”
从前只觉得是历史上的一段、电视剧小说里的一点,这些年亲历过来,少年天子的种种艰难她都看在眼里,她便没有局外人的淡然了。
七月,天闷闷地热,宫里的大家,心底却好像都带着一股子清凉的舒适,眼前也是闪闪地亮。伴着大赦天下的旨意,康熙亲政。
第38章
今年的七月很不平常,鳌拜露出獠牙剑锋直指苏克萨哈,康熙纵已亲政也无可奈何,朝堂上那些忠于皇上的老臣中的半壁江山上个月已然过世,四大首辅之中本来还有苏克萨哈尚且算得上可用,却也被鳌拜除去,如今鳌拜与遏必隆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康熙这个亲政亲得更像是个笑话。
如此帝后两座大山都情绪不高,后宫的气氛沉闷得厉害。娜仁的生日在她刻意的要求下悄无声息地过去。
太皇太后、太后与太妃们仍旧厚赏,康熙倒是有些愧疚没能热闹热闹,然而娜仁要求,他也确实没心情,便只丰厚地赏赐了一番,至少娜仁看着那单子,心里怀疑他怕是把今年进了清宁宫的各地贡品最顶尖的那一茬都塞过来了。
余者皇后赐下些缎子钗环等物,嫔妃间走动多半是些针线,佛拉娜身怀有孕,攒下的针线格外多,送与娜仁的荷包络子满满当当一匣子,几乎是在抢琼枝岂蕙她们的活计。
纳喇氏与董氏送来的东西也都做得精细,针脚细密颜色鲜亮,与她们一比,娜仁愈发觉得自己的手艺拿不出手了。勤奋多年,她也只能说针线上过关,绣出来的东西不如她们二人与佛拉娜手下的秀气逼真,只落得‘匠气’二字。
与大流不同的,昭妃送与娜仁她自己绘制的一幅画,峭壁青松,白雪皑皑,冷冽出世。清梨是一本古琴谱,娜仁只能由衷感慨一声‘文化人’。
生日虽然没大办,但是礼收得很开心啊!
七月就这样过去,八月里皇后已经逐渐从祖父逝世之痛中走出,今年的中秋因康熙亲政而办得格外热闹。
打过了初十,宫里就开始张灯结彩,宫人来往都脸上都带着喜气,擦脂抹粉的也算是一年里少有的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