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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因娜仁与昭妃是不搅和这些事情的,纳喇氏与佛拉娜深居简出起来,清梨都不惜得搭理赫舍里氏与那拉氏,她们自然也没有一显身手的地方。
太皇太后对此微有些无奈,倒没多说什么,也没说皇后的不是,只就着这里头的事给娜仁上了两节宫斗补习课。
约莫又过半个来月,纳喇氏开始捧着经书往宁寿宫走动。再过一旬左右,太后赏了她一支嵌红宝的孔雀展翅金钗,算是以柔克硬,敲碎了后宫这一片寒冰。
娜仁对这里头的门道暗暗称奇,回去灵感迸发提笔写了一篇宫斗文章,仍旧宫外投稿,不过短短三回,大受好评,虽然拿的银子不多,顶多是她一身衣裳钱,倒也很叫人欣慰了。
她总算凭借自己的正当劳动赚到了第一桶金,这是她文学生涯的一小步,却是一个米虫进步史的一大步!
康熙多少知道她搞文学创作的动静,听说文章广受好评,却比娜仁本人还欣慰,让其勒莫格搞了一稿来细读了,还兴致勃勃地给娜仁提出意见,这里怎么写那里怎么用典。
最后是娜仁气急败坏把他赶出书房,直呼:“我这是纪实作品!用不上您那华丽辞藻,您哪凉快自己坐着去吧!折子批完了吗?书读完了吗?”
然后还双手掐腰,重重地哼了一声,谴责道:“不务正业!”
不知何时抱着清梨娘娘新给缝的大狮迈着小短腿过来的皎皎眨巴眨巴大眼睛,也学着额娘的样子,双手掐腰,重重哼道:“不务正业!”
不过她说话也奶声奶气的,学着娜仁的样子却没学出神韵来,反而让人心都化了。
康熙朗笑着阔步走近抱起女儿,掂了掂,随口道:“皎皎又重了些。”然后才义正言辞地对娜仁道:“满招损,谦受益。虽不恰当,阿姐你听听也是有道理的。你这才出了三回,虽受些好评,却也不能如此膨胀自大沾沾自喜,旁人提出的意见还是要听的。”
“呵。”娜仁毫不给他面子,指着永寿宫朱红围墙,道:“你说,这满宫里,通读诗书的嫔妃有几个?寻常的认字就不错了!即便真有几个有斤两的这皇宫大内的,谁没事显摆肚子那两斤墨水拽文?”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昂起下巴继续道:“我这话本子里一个个的,张口不是‘子曰’就是‘古人云’,讥讽个人还要引经据典的,有意思吗?人家读者要看宫斗!不是一群娘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用典互怼暗骂!戏文也就罢了,那不知那本生僻古书上的典故也要我写上,那得什么水平的人能看得懂?我这话本还卖得开吗?”
康熙目光复杂地看了娜仁一眼又一眼。
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这三人此时都站在何处了,娜仁刚才追康熙气急败坏地,如今正站在庭院当地,康熙为了抱女儿走到廊下书房门口,娜仁还得仰头看他。
这会见他欲言又止地,娜仁拧拧眉,“这又是怎么了?”
康熙露出微妙的笑容,皎皎则满脸甜蜜的笑,捧着布狮子向娜仁身后脆生生地喊着:“清梨娘娘!”
宫里这辈分乱得很,她叫得也混,今日喊姨妈,明儿个叫娘娘,因她没叫错人,众人也就随她了。
此时娜仁听她这样喊,浑身一僵,动作迟缓地回头小心一瞄,便见清梨唇角噙着三分冷笑,一双眸子放着冷光幽幽望来,与娜仁目光相触,笑呵呵地问:“我没文化,能识得几个字就不错。”
她笑得意味深长,娜仁只觉瘆得慌,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最后只能低服做小向二人认错,承认自己是写不出来又被康熙打搅,火气通通发出来,一时口不择言了。
康熙则对自己打搅娜仁进行文学创作的行为进行忏悔以及道歉,双方握手言和,重归亲密无间的帝妃(姐弟)关系。
至于清梨……她倒也不是十分生气,只是知道娜仁这几人心情不大好,趁机与她闹一闹,没一会儿二人便嘻嘻哈哈地笑开了。
皎皎扯着布偶嘴里“嗷嗷”地叫着,小狮子一样冲进康熙怀里,康熙也乐得孩子似的,倒是宫里难得的,安闲又舒适的时光。
宫中下一个传出喜讯的,不是皇后寄予众望的那拉氏,而是一直奋力于养身助孕事业的佛拉娜。
那一碗碗苦药汤子灌下去,或许真有些成效。当年十月里,正是秋高气爽又微微有些天气转凉的时候,佛拉娜报出孕信,已足三月,胎像稳固。
这正是康熙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且不提这几年佛拉娜接连丧子,让他身心俱疲,急盼望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出世来安抚佛拉娜。只说如今这个情势下,宫妃有孕,很大程度上也能让他松一口气。
皇帝的孩子,不知是皇帝的孩子,也是稳定人心朝局,让皇帝耳根清净的良药。
他当即厚赏了钟粹宫,又破例,在佛拉娜孕脉刚刚三个月时,便召马佳夫人入宫,陪伴佛拉娜。
这消息一传出来,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皇后知道消息的时候,刚刚饮下一碗漆黑的药汤子,撇下手也没漱口,吩咐人:“厚赏佛拉娜。”只叮嘱了这一句,便不再言声,倚着迎手枯坐在炕上许久。
兰嬷嬷脚步轻盈地进来,端了一盏清甜的果子露来,双手恭敬奉上。
她奉上的东西,皇后没有不赏脸的道理,但也只浅啜一口,见兰嬷嬷满面关怀的,便轻叹着道:“到底是她的好命,这才多久,赛音察浑才多大,她便又传出孕信来。这一回倒是胎脉稳固,太医都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