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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头那个辈分上的称呼没说出来,而是颇为骄傲地一昂下巴,端起长辈的范来。
太后又气又好笑,眼见她们两个就要针尖对麦芒地辩上,太皇太后轻叹一声,对这样的场景已经习惯了,自然而然地开口转移话题,打散硝烟。
娜仁一边应付太皇太后,一边悄悄对着太后一撇嘴。太后也不大服气,但不敢不给太皇太后的面子,见状便用茶碗挡着,也向娜仁撇撇嘴。
太皇太后将一切尽收入眼帘,颇为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斥道:“都多大人了,乌云珠,方才你还说她呢,这会又和她闹。”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轻哼一声,然后默契地休战。
宫中的日子说有趣也有趣,说无趣也无趣,重点在于要学会自己找乐子。
太后对这种生活颇为适应,和娜仁搭档找了这么多年乐子,都已经习惯了。
所以太皇太后对她们斗嘴的行为也是习惯的,心中无奈,纵容了她们这样说得上是没大没小的行为,只在适当的时候出言制止。
只说闰三月里,五阿哥娶亲。
虽然娜仁与宜妃去岁多有不愉快的,但这近一年来宜妃小心翼翼地没敢再招惹她,五阿哥素日里性子也好,对娜仁一直保持着小辈对长辈的尊敬。
娜仁素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不至于在五阿哥成婚的时候甩脸子给人看。
五福晋大家出身,行为举止循规蹈矩,半分不差,待人行事也没有错漏了,竟然隐隐还比宜妃高过几分。
毕竟她至今表现出来的性子都是温婉和顺好说话,老好人的模样,不似宜妃那样骄傲张扬,在宫中更容易混出好人缘来。
倒是妯娌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日相处得多了,便容易有些龃龉,不过都是为人妻的了,嫁入宫中,便注定不能如在家中时一般任性行事,彼此都收起棱角磨合,倒是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小辈间的事娜仁不大关注,不过偶尔豆蔻说两句,当笑话似的听罢了。
留恒的婚事如今还没有个着落。
随着他年岁渐长,康熙已经命内务府与工部将纯亲王府修缮一番,他早在去岁秋便搬出宫去。
到底他不是康熙亲子,作为宗室亲王,从前还好,如今将要弱冠,还住在宫中便多有不便、也不合礼制之处。
娜仁交代福宽纯亲王府内的下人都要好生挑选,不可用有二心的,仔细旁人往里混人手,日后用什么不干不净的手段,平白叫人心烦,也给留恒添乱。
福宽对这些心中都有数,看她应下时那镇定的模样,便知道她是胸有成竹了。
留恒打小就是很独立的,看着粘人,但从永寿宫搬到阿哥所去,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娜仁有时候觉着,他就是为了叫她有成就感,才会学着姐姐的样子黏着她。
虽然留恒独立,但孩子搬出去,娜仁还是有些不放心,往纯亲王府走了几趟,确定一应房屋都修缮整齐,布置得当,才叫钦天监挑了吉日,与留恒搬迁。
自己养大的崽,终究是从身边离开了。
娜仁心里酸酸涩涩的,又有孩子终于长大了的骄傲与欢喜。
不过那之后,留恒仍旧时常入宫请安,习惯陪伴娜仁用晚膳。因他早前也时常出宫到道观中小住,娜仁逐渐也就习惯了,觉着他搬出去也没什么。
只是不能日日相见罢了,孩子大了,哪个还能日日相见呢?
留恒搬出去之后,宫里的阿哥们在宫外仿佛又有了另一处落脚的地方。尤其是有些在外办差但是并没有出宫开府的阿哥,有时忙得来不及回宫,便会去纯亲王府落脚休息。
也由此可见,留恒的人缘其实并没有那么差,他性子虽冷,在宫中却算得上是“省心”的人了。
如今与他用年的五阿哥已经迎娶了自己的福晋,眼看留恒却还单着,他的兄弟们便着急起来。见娜仁稳如泰山的,他们几个凑到一起一算计,觉着八成是留恒没开窍,皇贵妃觉得不要紧,留恒还小,可以慢慢等。
但在他们看来,留恒再不娶妻就要老了!届时他的侄儿侄女们都能喊皇叔了,他还是孤家寡人的,心里该多不是滋味啊?
故而近来,嗯……留恒的兄弟们颇为热情地带他走了不少少儿不宜的地方。
留恒不说清心寡欲,对娶媳妇这事也确实是不大热衷,见这情景,盘算着自己在京中怕是得不了清静了,干脆知会了娜仁一声,然后只带着贴身两个太监小厮,脚底抹油般地从京中溜到了康熙赐给他的庄子上。
美其名曰研究新鲜玩意,其实就是为了躲开他那些热爱说媒拉纤带他“开窍”的兄弟们。
娜仁将这事当笑话说给皎皎听,皎皎颇为无奈,最终还是亲自下场约谈了她那几个开始用兄弟纾解朝政压力的弟弟,还给留恒清静。
这日留恒回京,三人坐着喝茶,说起这事来,皎皎面带无奈地道:“他们几个啊,是入朝之后压力太大,又是太子监国,行事不如汗阿玛在的时候,顾忌更多。正好有你这件事,是自家的私事,不比公事严肃,他们办起来也能舒缓压力,自然十分热衷,倒是苦了你了。”
“命也。”留恒神情波澜不惊的,呷了口茶,淡淡道。
皎皎忍不住发笑,伸出一指点点他的额头,叹道:“你这命也要说到几时啊?不过成婚之事确实不必急,这事也是要看缘分的,等吧,没准哪一日,你命中的那一位便出现在你面前了呢?我和你姐夫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