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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点头,从小椅上站起身,明喻才走两步就听见病床上的宋之沧叫住了自己,“小喻,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说罢,宋之沧坦然道:“对不起。”
此时的他是清醒的,和那段时间几近癫狂的他完全不同。
在经纪人及其团队因为诽谤罪纷纷入狱后,他整个人的状态都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曾经他不敢挣脱团队给的桎梏,可当这一层关系被硬生生撕裂后,他才发上原来逃离这群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看着这因为鱼死网破而割伤的满身伤口,宋之沧觉得自己好像重获了新生。
至于其中的疼痛……
他曾做错过事,这些都是他该受的。
“嗯。”明喻背着宋之沧道。
这声“嗯”代表了他的原谅,也代表了他的释怀。
他的宋哥小时候挨饥挨饿,后来从大山里走了出来。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可大多数时候努力都不见得有收获。
他勤奋上进,虽然起初会落后于其他人,可勤能补拙,他靠努力取得了比任何人都好的成绩。
可娱乐圈从来不是有能力的一定是赢家,被埋没的天才数不胜数。
他的所有努力可能都敌不过别人一小笔微不足道的投资。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在成团之初,明喻都已经不止一次看见宋哥的名额被别人取代,只因为对方更有钱,甚至当时节目组还明着告诉宋哥,只要他能给出更高的价,就能重新把本该他得到的东西拿回来。
而这时候,他们团已经小有名气了。
所以很难想象,在成团的练习阶段,他碰过多少壁。
他本也有赤子之心,可最后还是被生活打败。
被团队哄骗,被经纪人责骂,然后他痛苦地走向了不归路。
那条路的前方有鲜花有掌声,却独独缺了他的初心。
但庆幸的是,生活之奇妙的地方就在于它的容错率高。
它允许你回头,走回正确的道路。
宋之沧这一道歉,也让明喻忽然有些后悔了当初在听见他宋哥说出“这不公平”这句话时对他的怨言。
他说,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不公平,为什么别人就能正确看待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差异,而你却要一直把这些耿耿于怀。
明喻在质问宋之沧,可后来对方也没说话了,只是默默挂了电话。
而上在宋之沧说出这句“对不起”后,明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
的确,这世上有那么多不公平,有那么多在苦难中长大的人,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明喻。
他没有和狗争过食,没有和一堆死老鼠睡一床的体验,没有过走几十公里山路去上学的经历,也没有体验过唯一的亲人离世,自己却拿不出半分钱让对方入土为安的绝望。
但这些宋之沧都经历过。
所以他想要出人头地。
他有极强的渴望,甚至将良心卖给了魔鬼。
宋之沧和他明喻不同。
他永远有退路,可宋之沧没有。
他什么也没有,父亲在他还年幼时就跟情人跑了,母亲累死在了田地里,后来就连唯一疼爱他的祖母也猝死离去。
对于宋之沧来讲,他认为自己活在这世上,也就只剩这烂命一条了。
所以明喻选择了原谅。
他将宋之沧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曾经将他当亲弟弟疼爱的宋哥,一个是冷漠地在背后捅刀子的宋恶魔。
宋恶魔死在了那场舆论中,他与带他进地狱的人同归于尽了。
而宋哥活了下来,他在慢慢变好,变回他曾经的模样。
带着对宋哥的感激,明喻原谅了那个借他身体行坏事的恶魔。
“还有帮我谢谢哈梨。”宋之沧又嘱托。
“谢她什么?”明喻问。
“只用道谢就好了,她会明白的。”
她会明白的。
这是她和他的秘密。
对方嘴上说着她才不会强行救赎,这种事只有靠医生和药物才有用,可在他真正入院的那天,她还是来送他了。
他是在哈梨获得c位第二天办理的入院手续,看见她成功成团出了道,宋之沧也算放心了。
只是没想到在医院门口碰见了哈梨,对方带来了一支花送给他说:“宋老师,成团夜节目组发给了所有出道选手一束花,我把它拆开了,给我的每个朋友都送了一支,这支就给你吧。”
她将花塞到了他手里,道:“去吧,宋老师,谨遵医嘱,好好生活,出院后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不过也只是朋友哦。”哈梨又古灵精怪地补充了一句。
“好。”
宋之沧的心情很复杂。
他想,哈梨终归还是太善良了。
但却又不是盲目的善良。
她的善良很有理智,因为精神方面的疾病的确不是能靠一些言语安抚就能好起来的,必须配合以药物。
只是在药物之余,她还是给了他温暖。
做朋友吧……
快点好起来能做朋友也好啊。
……
“宋哥,你还会回娱乐圈吗?”明喻转过身看向了宋之沧。
他总觉得没有了宋之沧的内娱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会吧。”宋之沧缓缓道,“如果她们还需要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