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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也许很多年前,和灵听到这句话会心动,异国他乡留学七年,现在早已沉了一潭死水。
和灵:“我工作室的单子,是您安排的吧。”
和玫承认得很快,“你应该知道DE的单子对你的影响杯水车薪,你再怎么跟那个牧越接触,也得不到什么好处。《IESY》的九月刊,你如果想拍,就乖乖去相亲。”
刚才温存的氛围转眼消散。
和灵听笑了,“《IESY》九月刊也是您安排的?”
反反复复,让她的工作室接到单,又在进行洽谈的时候取消。给人希望,再给人致命一击。
“嗯。”和玫说,“让你玩摄影到大学毕业,已经是我容忍的最大限度。你工作室成立到现在,那几个人能有多少社会经验?不三不四的,少跟这些人来往。”
和灵真是烦透她的掌控欲,吃什么菜、和什么朋友交往、要做什么职业。
似乎她生来的意义就是要变成和玫规定的“和灵”,一旦脱离掌控,哪怕用不光彩的控制、威逼利诱、时刻盯着她的行程,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将她绑在设定里。
“看来这饭是没法吃了,”和灵放下筷子,“您慢用,我先走了。”
“阿灵,”和玫继续在餐桌上优雅地用餐,“我们可以玩时间战,不急。”
耗到和灵毫无资本的那天,她照样得乖乖的回到笼里。
和玫像是驯兽师,放养、抓捕、放养、抓捕,直至磨掉幼兽的锐爪,只能依靠着她存活。
张姨刚把菜端过来,还未放下:“阿灵!饭都没吃完去哪儿啊这是?外面是台风天,要下雨了,你这么出去多危险啊!”
和玫:“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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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在天际轰隆作响,劈向云都最繁华的高楼大厦,细致末梢飞快闪动,像是要将这片繁华碎成尘埃。
雨滴灌进和灵的思绪,比雷电还要汹涌的无力感淹没进她的肌理。
如果有一个比你强大数十倍的人将你的人生玩弄在股掌之间,定夺着你的生杀大权,该如何是好。
像个笑话一样反抗吗。
硬撑到最后一刻再乖乖臣服吗。
和灵回到家,水滴在她身上拖出一长串的痕迹,她在门口等人脸识别,按了半天发现一点儿反应没有。
她揉了揉太阳穴,还真是祸不单行,哪个家都进不去。
这台风天的大半夜,她还真得在外面流浪。
手机频繁震动着,李如玥的电话。
“和灵,你回家了吗?还是去拳馆了?”
和灵将湿发往后撩,露出清丽的眉眼,“在家门口进不去,现在准备去朋友的酒店住一晚。怎么了?”
“噢没事……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去拳馆。”
李如玥轻轻呢喃了一句话,和灵听得模糊,好像有什么“等你”的字眼。
“你说什么?”
“没,外面下这么大雨,你出门的时候注意——”
手机没电,关机。
祸不单行,这句话永远是对的。
和灵愿意把这天列为她今年最走运的一天,原本想出门找朋友借宿的心思也被灭了个干净。高跟鞋走了一天,小腿酸疼。
她干脆靠着家门口的墙壁坐下,雨滴将衣服淋得湿漉漉的,顺着走廊口的空调,皮肤像是摩挲在冰冷的雪石上。
和灵靠着手臂里,缓慢闭上眼睛。她是重度失眠,这个点不会有丝毫的困意,就是脑海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晕得很。
许是眼睛闭上了,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灵敏。
电梯到达的轻微动静,轻缓朝她迈步而来的声音,冷淡又侵略的雪松香。
和灵眉头微皱,半晌才撩开眼皮去看。
男人穿着黑色运动装,肩颈线条宽阔,走廊里的风让上衣贴着他紧实的腰腹,隐约勾勒出几块野性的线条。
蓬勃又张扬的荷尔蒙气息。
此刻,她被雨淋了满身,落魄又狼狈,只能躲在角落湿漉漉地舔舐着爪子的小猫。
他却依旧高高在上,俯视着她。
和灵没动,视线将他彻底打量了一番,慢悠悠道:“牧总,有没有人夸过你。”
牧越很绅士地配合她的角度,也跟着半蹲在她身旁。她躲在他给的阴影里,像他的掌中之物。
“什么?”
小奶猫像来藏着锐利的爪子,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危机四伏。
她莹莹朝他一笑,真挚又乖巧的。
“夸你,身材很好。”
男人眼底勾起笑,那是和灵没看懂的笑意。
是什么呢。
危险、欲望、还是嘲讽。
“怎么坐在这儿?”牧越问。
“电子锁没电进不去,手机也没电了,”和灵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无家可归,只能等人把我捡回去了。”
他们间的距离不远,少女满身潮意氤氲在他周围。
她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角,小爪子不安分地触碰到他的腰腹。
可她依旧装作装作什么都不知,清凌凌的眼神望着他,在请求他的怜惜和疼爱。
潜台词像是在说——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也正如她所期。
牧越垂眸看她,温声问,
“和灵,跟我回家吗?”
作者有话说:
回忆杀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