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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声喝道:“列祖列宗面前岂容你撒野,立即拿下他!”
女皇一声令下,殿内的特勤立即朝台上冲去。但还是来不及了,钟毓长袖一扬,拂下了脸上的面具,反手掷在地上。
“咔嗒”一声脆响,面具落地的声音像是一个暂停键,殿内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魂惊魄惕都不足以形容此刻众人心中的震动。一小队特勤冲到台上突然看到这一幕,纷纷往后退了两步。
这三十多年间,有无数人好奇国师这张面具下究竟藏着一幅什么样的面孔,今天终于得以窥见天机,却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令人见而生畏的国师,竟有着一张与靖南侯一模一样的脸。这张脸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是那么年轻,那么鲜活,像是在珠玉环绕间长大,从未经历过人间苦楚。
奉英殿坐南朝北,四面无窗,终年不见日光。叶钊灵仰起头,似是正感受着头顶上并不存在的阳光。
“这张面具,我实在是戴得太久了。”叶钊灵微微阖上眼,说道。
台上知道钟毓底细的十一名正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没想到钟毓胆敢当众揭露自己的身份,接下来的场面恐会不受控制。
睿亲王与叶钊灵交情匪浅,此刻已经震惊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
“对,是我,诸位很意外吧?”叶钊灵睁开眼睛,踱步来到问心台边缘:“五百年前去母留子辅佐幼年武帝登基的是我,三百年前奉旨秘密诛杀盛京李氏一族两百二三口的是我,两百年前为文宗炮制洛河惨案,将朝中三千官员沉进洛水河的,也是我。”
“中宗十五年,举国爆发时疫。史书上记载的’平疫安民’并不存在,当时中宗下令,将全国患病的百姓集中至城郊,就地填埋。”
“抗倭英雄赵立勤将军并非战死疆场,而是因功高震主,被明皇帝下令斩首于殿前。”
“今日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道聚集在这里,貌岸然地审判我。”说到这里,叶钊灵偏过头来轻轻笑了一声:“也配?”
说时迟那时快,叶钊灵突然转身挥出一掌,掌风杀到的那一刻,灵台上的牌位应声燃烧了起来。
顷刻间,奉英殿内日夜供奉的上百个牌位都被烈火包围。
众人尚未从叶钊灵这番惊世骇俗的话中缓过神来,钟毓便上演了火烧奉英殿。大殿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这些天潢贵胄们眼下顾不得维持自己的龙骨凤姿,站起身就像没头苍蝇似地往殿外窜去。
叶钊灵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伸出手朝大门的方向轻轻一指,一条火龙便从地上腾起,迅速往四周蔓延,瞬间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我是该死。”叶钊灵立于火海之中,火光将他的眼底照得一片血红:“但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不知钟毓耍了什么手段,殿内外的联系被完全阻断。任凭大殿里的人如何哭喊,都没人赶进来救驾。
一片慌乱之际,大殿上响起了苍老的女声。
“钟毓,你这是执迷不悟!”
女皇站起身来,立在自己的宝座前。只见她伸出白腴的手,轻轻地击了三下掌,钟毓的身体便像被隐形的子弹射中了一般,浑身猛一颤,不堪重负单膝跪倒在地。
台上的正使们从中风的边缘缓过一口气来,口中连连惊呼:“大胆!大胆!救驾!快来人!拿下这个孽障!”
殿内仅有的特勤总算回过神来,从四面八方冲上问心台将叶钊灵一把按倒在地上。
问心台上的梵天火早已熄灭,但法阵余威犹在。叶钊灵死死盯着一片狼籍的灵台,不堪反嗜,嘴角涌出了一大口血。
鲜血沿着叶钊灵的下巴往下流淌,最后滴在金色的法阵上,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叶钊灵终究是强弩之末,这场无名业火并没能维持太久,很快便无声熄灭。潮水般的安保人员从殿外涌进来,将诺大的奉英殿挤得满满当当。
容氏的祖宗已经作古多年,眼下不过烧他们几块牌位,并不能让他感到畅快。
他已经露影藏形了五百年,今天他不再替皇室遮掩,以真实的身份站在人前,将自己见证过的一切公之于众。他要让众人知道,大圣皇室世代传承的这袭华美龙袍下,掩盖的是怎样卑陋龌龊的嘴脸。
钟毓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原本大多数人对此都将信将疑。但他当众展示了这一出天降神火之后,人们逐渐相信他真的是一缕穿越百年的游魂。
旁听席上的睿亲王终于憋出一句:“小叶,你…不是人…?”
叶钊灵没有回答。
殿内的风波终于平息,惊魂未定的政要官员们一刻也不想多待,借机想要离开。今天他们不但听了满耳朵皇室秘辛,还差点丢了性命。
“诸公请留步。”这时,女皇开口说道:“钟毓多行不义,已无力再掀波澜,他既毫无悔过之心,那现在便开始对他进行审判吧。”
第109章 审判
女皇的话提醒了叶钊灵她的存在。
“差点忘了您,陛下。”叶钊灵依旧半跪在地上,他像是刚刚才注意到女皇似的,咽下口中的血沫,继续自己方才没说完的话:“弑子杀亲夺来的王座,坐得可还舒坦?您应该还没有告诉大家,明德皇帝是您亲手毒杀的吧?”
叶钊灵的这句话瞬间攥住了所有人的呼吸,一时间竟不知到底是国师的身份耸人听闻,还是女皇杀子更令人心惊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