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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郎伴娘的任务到顾祝的手被邢贺攥紧,一把被后者揽在身旁时便结束了。林可叁准确在人群的角落里找到捧着手机拍照的林瑾欢,边送了送领口的扣子边大步走过去。
林瑾欢察觉到身旁身影走近,原以为是摄影师要经过,就往后退了退让道,不想那道身影却停在那儿不动。她扭头看过去,见是他,眨了眨眼睛就算是打了招呼,注意力都在顾祝他们身上。
音乐声开得有点大,主持人的嗓音带着温温柔柔,念起邢贺与顾祝之间故事,娓娓动听,似流水般拂过观众心尖。
林瑾欢算是这段故事其中一小节的见证者,一时陷入,见着花环地下相拥的壁人,只觉得眼眶发热。
身旁的人原是笔直的站着,忽然起了心思,缓缓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呼出的气息温热:“喂。”
突如其来的,痒得林瑾欢下意识偏头躲开,一手捂住右耳朵,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俊脸。
他的眸子是很深远的黑色,带着意气风发的光。
林可叁放低了声音,好像就是想跟她讲点悄悄话:“我舅的情书……挺牛的。一开腔,先把自己搞哭。”
林瑾欢全身心都丢在婚礼现场,这时候对于林可叁的吐槽烦得不行,胡乱应了几声,又不服气地呛他:“你不一定写得比他好!”
林可叁直起身子,双手垫了垫脑后,眯起眼睛。
“拉倒吧,他这情书还是我给他找的范本。”
林瑾欢:“可把你牛逼的。”
林可叁:“…………”
这姑娘怎么,又说脏话。
林可叁摸了摸鼻子,直直靠在一旁的墙上,抱着双臂将目光投向正在宣誓的两人身上,没有去搭理刷着洁白的白漆的墙会不会掉灰,会不会沾染上他身上那套昂贵的西装。
真好啊。
能够听见对方哽咽地说出“我愿意”,能够很得意地在众人的见证下亲吻她。
身旁穿着杏色连衣裙的姑娘早就放下手机,胸前举着一支他刚刚顺手取下的橘色玫瑰,修长而无暇的脖子上戴着细细一根银链子,两根锁骨中下方,一个桃花样式的精致小件泛着光。
一双水碌碌的眼睛一整不眨地看着前方,明眸皓齿不输她人。
流程简简单单结束后,一旁几张长桌上开始摆上各式的食物,中餐西餐小甜点都有,一摞摞的瓷碗与碟子供客人自助进餐。
邢贺本身玩音乐不说,开的酒吧本身就是演出型音乐酒吧,结识了很多玩音乐的“同行”。先打过招呼后,这个环节就交由这些疯子去玩。
林瑾欢捧着碟子走了一圈,相比起散发烟火气的炒饭,更中意琳琅满目的蛋糕,抬了一小只寻了个角落坐下。
“疯子”们自然还是给这个婚礼面子,表演几乎都以美满的爱情故事为意的歌曲;大致也是为了大伙能够顺利进食,那几个热爱吼黑嗓的哥们老老实实蹲在角落起哄。
林可叁作为伴郎以及邢贺的侄子,先是被推上去。只是这人这次不再去捡起他钟爱的贝斯吉他,而是走向一旁搁置的黑色钢琴。
衬衫的袖口被解开,坐在黑得锃亮的凳子上男人慢条斯理地将袖子卷起,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黑白键上。
“呜呼~小老板这是要秀高级的了!”
围在前方的人嘻嘻哈哈的,正好一个站在话筒架旁,这句话顺着音量扩散开,听在林瑾欢耳朵了。
不过她忙着叉蛋糕的奶油吃,没大注意,目光炯炯放在那个男人身上。
林可叁弹的曲子她不认识,也没听过。指尖在黑白的琴块上有条有序,从容而平缓,如临水上,湖上轻微荡漾开水波,既而慢慢加重,稍加急促。
捏着叉子的指尖顿了顿。
她是突然想起来,原来他是会弹钢琴的。
那时候,她刚知道他妈妈的身份,也知道他妈妈有意让他接触大提琴等西洋乐器,想带他走这条路,也疑惑为何他最后选择跟着邢贺。
那时的林可叁稍微稚嫩了些,一手捏着毛巾擦拭他那台空了很久的键盘,闻言,甩了毛巾耸耸肩,歪着头回答她:“不喜欢。之前是觉得凑合,但是跟着舅舅玩了乐队,就忍受不了了。”
“我妈说我跟我舅是同种人。邢家音乐世家的名号得砸在我两手上。”
“我舅呢,被‘流放’出来,自己搞他的音乐,开个酒吧养活了自己,也养活别人;我呢,还未定。”他嘴角上扬,眼里是不服输,“我也在等,可以让我在我妈面前站定的底气。”
……
那时候,请了一周病假后回校的她,知道了他离校培训要去艺考的消息,在无数个失眠辗转反侧的夜里想着——
他是不是,就此,放弃了呢。
……
身旁有个身影落座,沙发微微下陷。
林瑾欢回过神,扭头看过去,有些惊讶。
是傅开逸。
男人的袖口领口仍扣得死紧,这会看清了袖扣,是黑曜石。嘴角微抿着,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林瑾欢暗自打量。
她看不出来这人的年纪,不至于像她这般年轻,也不似印象中霸道总裁的感觉。
不过既然人都在这了,目的是她也很明确,又是邢贺林可叁认识的人,她不可能装不认识。
她张了张口,犹犹豫豫地喊人:“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