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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吴越王深爱妻子,有一次其妻外出访友,吴越王便给了其夫人一句手笺,“陌上开花,可缓缓归矣”。
意思是,田间阡陌子上,鲜花盛开,妻子无需急着归家,可一边赏花,一边归来。
陆靖庭到了此刻方知,绝对不可轻易得罪了女子。
否则,他当真无所适从。
旁的事也就罢了,可她是去见太子!
强忍着愠怒与不悦,陆靖庭几乎是唇齿间碾出了几个字,“好,我不急。你万事小心,我会让影卫在暗中保护你。”
魏琉璃福了福身子,态度疏离,“那就多谢夫君了。”
看着魏琉璃带着木棉离开蔷薇苑。
陆靖庭终于没忍住,一拳头砸在了石案上。
心头仿佛堵上了一团棉花,死不了,但也活不好。
他和魏琉璃之间,明明一切向好。
偏生昨天下午,他听了小六的一番煽风点火,愣是气血上涌,这才酿成大错。
不过,陆靖庭不为自己找理由。
错了就是错了。
这无可厚非。
*
茶楼。
太子萧珏早就在雅间静等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独自饮了一壶茶。
这座茶楼在漠北算得上是好地方,然而,与京城的茶水相比较,还是劣质的很。
魏琉璃从小娇生惯养,用度一惯细致。
萧珏不明白,魏琉璃现在是如何安心在漠北住下的。
人总是奇怪的。
拥有时并不觉得有多么珍贵,可一旦曾经唾手可的人,如今成了旁人的枕边人,他就难以承受了。
就连小孩子也是如此,自己的玩具,即便不要了,也不会愿意让给旁人。
这是人的天性。
人人如此,无一幸免。
更何况,魏琉璃的确是萧珏从小就护着的表妹。
他至今还记得,魏琉璃刚刚满月,他抱着她在怀中的样子。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
可他却亲手将她推开。
皇权让他迷失了内心真实渴望。
这一世,无论是美人还是江山,他都要。
魏琉璃的马车停靠在了茶楼,太子亲眼看着她下马车,人是由婢女搀扶着的,她何其虚弱,仿佛昨天夜里遭受了何等的摧残……
蓦的,太子捏碎了手中的杯盏,破碎瓷片划破手心而不自知。
他不愿意去多想。
琉璃还是他的小表妹!
她从小就黏在他屁股后面打转,做了他十多年的小尾巴。
她岂会说移情就移情了?!
不多时,魏琉璃上了楼,她带着木棉一起进了雅间。
萧珏看明白了她的态度,没有提出异议。
他起身亲自相迎,“表妹,孤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点心,只不过配上漠北的劣质龙井,有些暴殄天物。”
魏琉璃淡淡一笑,她现在正在气陆靖庭,她可以诋毁自己的夫君,但不允许旁人诋毁。
她知道,萧珏是在讽刺夫君。
“殿下有所不知,我觉得漠北的茶也挺好。”
萧珏一怔,看着美人近在咫尺的脸的,觉得陌生又心疼。
才两个月未见,魏琉璃明明还是最初的样子,却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的眼神清澈坚定。
清媚中多了几丝成熟。
她一身男装,看着清瘦,可骨子里的倔强,较之以往更甚了。
两人落座,魏琉璃直言,“殿下见我何事?”
萧珏一声苦笑,“表妹,你与孤之间,当真要走到这一步么?”
魏琉璃觉得好笑。
她突然被帝王赐婚,这其中原委,萧珏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上辈子,她恨过。
甚至不明白,萧珏为何这般对她。
后来她懂了。
萧珏或许在乎她,但真正在乎的更是他的皇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魏琉璃不怨恨谁了。
亦如她现在选择了陆靖庭,她认为这个选择是对的。
撇开陆靖庭作为一个夫君的身份不说,他内心的道,便值得她仰慕。
有时候无关乎风月情爱,她便觉得这个男人值得。
当然了,她对陆靖庭的敬仰,并不代表她可以原谅陆靖庭昨日对她做过的事。
一事归一事。
她心里门儿清。
魏琉璃没有表露太多情绪,又问,“太子殿下见我,究竟是有何事?”
萧珏看了一眼木棉。
他此前就见过木棉,这就是个傻子。
傻子岂会明白事理?
故此,萧珏没有再顾虑,“表妹,孤……终有一日会带你离开,只要你一句话,孤一定会做到。”
上辈子,他也是这般表态。
但无非只是想圈禁她。
亏得她感动的无以复加,还以为在萧珏眼中,她是多么的独一无二、不可或缺。
可原来,从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
魏琉璃淡淡笑过,“好啊,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他不是要对付陆家么?
那就来吧。
这一世,事情必然会有所不同。
只要萧珏下手,她和陆家都会有所察觉,再施以对策。
闻此言,萧珏心头好受了不少,再多的话也不敢多问了,他半点不想打听魏琉璃成婚之后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