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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年当杀手积累下的仇家并不少,从前隐姓埋名,如今开诚布公,若说是有人来寻仇那也并不奇怪,可那人却唤自己“冷思茗”,那个连她自己都打算放弃了的名字。
而等她看清来人后,清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冷思君。”她唤了声,周身的戾气似乎是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散去了大半,:“你不在冷家好好呆着,来这里干什么?”她问。
热酒自认自己的语气虽然算不上友善,但也尽力平和,谁曾想冷思君听她这么问,竟然眼睛一眨,直接流下两行泪来。
“我为什么来这里。”她重复了一遍热酒的话,声音又提高了几分,“我被逼出冷家,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冷思茗,我父亲是做了很多错事,可他可以改啊!他可以……你们可以让他做任何事情赎罪!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杀了他!他……他是你叔叔啊……”冷思君的声音越来越大。
“奥哟祖宗啊,你可小声点吧!你这在喊下去雪崩了咱可都得死!”顾长清根本没关心她在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这女的吼得自己脑瓜子嗡嗡作响,耳畔隐隐约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令他有些恐惧。
“雪崩就雪崩!反正也是一起死!死就死了!我早不想活了!”
顾长清的本意是想劝冷思君冷静,没想到她听了自己的话竟更加疯魔了起来。
热酒双眉紧皱,三步上前直接捂住冷思君还在哇哇乱叫的嘴,哪想到冷思君直接一口咬在她手上,热酒“嘶”了一声,一时间竟挣脱不得,她刚想说些什么,耳边却传来如闷雷一般的声响,脚下原本厚实的雪地开始松动,令人几乎站立不稳。
身边的气流忽然都剧烈的向下涌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遮天蔽月的往下压过来。
冷思君还正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热酒低骂了一声,趁着冷思君分神的片刻功夫抽回手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瞬间就将她往顾长清那边甩过去,而她本人也借了这力道向前滚过去,躲开落下来的雪块。
冷思君整个人重重摔在雪地上,索幸白雪软绵绵的,没有受什么伤,抬头看过去,只见方才自己所在的地方早已经被掩埋,她呆呆的看着那地方,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劫后余生,方觉后怕。
顾长清下意识就跑上前去接住热酒,刚扶着她起来,耳边又传来隆隆的声音,脚下震动,站立不稳,抬起头,见到远处山上白茫茫一片向这边愈来越近。
“他娘的。”他咬牙骂了声,一把拉住热酒,“往这边走!”
冷思君还愣在原地,抬头眼睁睁的看着那无数雪块砸下来,浑身剧烈颤抖,她想逃,可那双腿却像是废了一般一动不动,她站不起来,也做不出任何反应,看着死亡逼近,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有人抓住自己的手臂,一把将她拽了出来。然后她整个人都好像是在雪地上被人拖着往下跑。冷思君怔愣的看过去,看清那个死死拉着她的人,忽然间有一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
她只想大声的恳求这个人,恳求她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自己。
无数干巴巴的雪花贴到脸上,身上,热酒拽着人紧紧跟着顾长清,雪山上的路本就难行,再加上还拖着个没有行动力的冷思君,便更加艰难。索幸没有多久三人便到了一个洞口,顾长清率先跳了进去,转身伸出双臂,示意热酒跳过来。
热酒所站的地方离那洞口并不远,跳过去绰绰有余,可正当她准备借力的时候,脚下雪地一松,整个人竟直接向前倒过去,她下意识咋讲冷思君往前一甩,顾长清见状心下一惊,正欲向前却恰好接住了几乎是被丢过来的冷思君,两人都跌倒在地。
他一把推开冷思君,想要向前,一抹白影闪过,苏晖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闪到洞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热酒的手,将她拉进了洞里,洞口瞬间被白雪掩盖。
胃里头一阵阵的翻腾,嘴巴里漫上浓浓地血腥味。热酒趴在苏晖的胸口,惊魂甫定地喘着粗气。
苏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等到两人都平静下来,他才扶着热酒慢慢坐起来,从衣服里掏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了火。
顾长清走过来,哆哆索索地从他手中接过那火折子,捣鼓了一会儿,便生了一堆火出来。
山洞里的温度慢慢升高,顾长清坐在火堆边上搓着手,热酒靠在苏晖身上,以手掩面,一言不发,胸口微弱的起伏暴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方才死里逃生,她还觉得心有余悸。
苏晖安抚性的揉了揉热酒的脑袋,环顾四周,目光落到那紫衣服的小姑娘身上,只见她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狼狈不堪,躲在阴影与火堆的交界处,蜷着身子瑟瑟发抖,明明已经怕到不行,双眼通红,却紧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苏晖看了她一会儿,才认出这人竟是冷思君。
“怎么回事?”苏晖看着冷思君的样子,觉得问她肯定是问不出什么,便直接转头去问顾长清。
顾长清正悄咪咪的从贴身的暗袋中取出来一个被水浸湿了的饼,心疼的放在火上烤,期望烘干了还能充饥,苏晖阴沉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差点将饼掉到地上。
“怎么回事?”也不知是不是差点掉了饼的缘故,顾长清的声音里带了丝怨念,他反问了一句,而后一指冷思君,道:“诺,就她,她欺负你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