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忪不过一瞬, 季柯就回了神。
    离开不离开都是以后的事, 现在，他是中华舰总设计师，他在中华舰服役交付仪式上, 全国人民都看得见他, 他要把发言继续下去。
    季柯上台前没准备演讲稿, 因为不需要。
    建造航母的十几年里, 他有太多太多的感触，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所以完全没必要写个稿子把他想说的话给框住。
    “中华舰的建造加海试一共十三年，在这十三年里，我见识到了中国人民的智慧、努力、坚韧不拔……没有任何困境能够打败我们！”
    “最开始的总设计师不是我，顾劲松老先生，当初接到中华舰设计任务的时候, 顾老已经有七十岁的高龄了。”
    “顾老跟我说，他知道自己可能承受不住设计航母的工作量，但祖国需要他, 他还是毅然决然加入了中华舰的建造计划。”
    “顾老走的时候还坐在电脑跟前, 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 他说：‘季柯啊，中华舰我就交给你了’。”
    ……
    季柯说了很多，说着说着嗤的笑出声，说着说着又停下抬手抹眼泪。
    等他说到口干舌燥，觉得脑子里的想法都清空以后才停住了嘴。
    他感觉自己似乎说了很久，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想法太多了，我应该提前准备个稿子的。”
    台下的军人们跟看台观礼的观众们齐齐回应他：“不久！我们还想听！”
    从那些声嘶力竭的吼声中，季柯听出来，原来哭的不止他一个人。
    交付仪式完成的时候，夕阳染红了一片天。
    季柯最后回头看了看中华舰，然后转身离开，回到住处收拾行李。
    明天就该继续回科学院工作了，今天是与中华舰共处的最后一天。
    他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吃穿都是建造基地提供的，所以走的时候也就一个包，收拾的很快。
    他去了食堂，吃在建造基地里的最后一顿晚餐。
    今天的食堂是开放的，观礼群众也可以进来吃。
    石星在外头等好了好久都没等到季柯出来，问了才知道，季柯是来这里吃饭了，所以他连忙也赶到了食堂。
    幸好来的不算晚，季柯还没吃完。
    季柯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男人，不解的歪了下头，“您是？”
    “我、我叫石星。”石星把手心里的汗往裤子上抹了抹，心里不禁懊恼，快四十的人了，见个校友比十六岁时见心上人还紧张，有毒吧。
    见季柯还是迷茫，他忙又说：“我高中是维多利亚国际学校的。”
    季柯了然，“原来是校友啊，你好。”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啊。”
    石星规规矩矩的坐下。
    季柯问他：“你吃饭了没有啊？”
    石星摇摇头。
    “那要不就在这儿吃？”季柯问，“不过这食堂里都是大锅菜，可能不太对你的胃口。”
    石星连忙摆手，“不不不，能吃饭中华舰建造基地的食堂，是我的荣幸。”
    季柯笑了笑，把卡递给他，“那我就借花献佛，用基地发的卡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石星接过卡，道了声谢，然后去打饭。
    今天食堂里有很多观礼的群众，怎么辨别群众跟基地的工作人员，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付款方式。
    拿卡的就是工作人员，使用二维码的就是观礼群众。
    同样是穿着便服，其他人就要用支付宝付款，他就可以刷卡吃饭，石星心里是说不出的自豪。
    尤其是打菜的时候碰上了老教授，老教授们都用可以称之为震惊的表情看着他的时候，他腰板都不由得挺直了些。
    打好饭，石星端着三菜一汤坐回了季柯对面。
    季柯停下了筷子，怕他一个人吃饭太尴尬，等他回来才继续吃。
    石星注意到这点，心中一动。
    季柯一直都是这样，坚韧又柔软。
    他忍不住说：“其实我很早就想谢谢你了，但一直找不到你，也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参与了中华舰的设计与建造。”
    “我很高兴，你实现了你的理想。”
    季柯抬头看他。
    说完这话，石星想起了季柯的性取向，连忙解释，“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已经结婚了，我和我妻子很恩爱，我只是很崇拜你！”
    他把自己是因为受季柯影响才确定了目标的事讲了一遍，然后又说：“因为你，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以你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也很开心。”
    季柯笑了，“我很荣幸。也谢谢你，为祖国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食堂的饭总是吃的要比外面快些，话没说几句，两人的盘子里就空了。
    季柯看出来石星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所以提出带他参观参观基地。
    石星欣喜的连连点头说好。
    基地很大，参观是一个晚上没法参观完的，所幸石星的主要目的是跟偶像表白，基地看不完也无所谓。
    他一直跟季柯转悠到晚上十点，直到老教授们打电话来催了，才依依不舍的跟季柯道了别。
    “我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回汉城。”石星问：“你呢？你明天也该离开南湾了吧？”
    “是，明天下午五点飞回京城。”
    虽然早就知道季柯是在京城的科学院工作，但听到两人的目的地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时间还不一样，还是忍不住低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