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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毕竟人能呈现这样的状态也是她促成的,提前寿元终结跟她也有几分关系。所以她也会想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帮了应鹏还是害了应鹏,如果应鹏早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是不是还会愿意做这件事情?
心里正想着这些事,就见原本走在她前面的应鹏停住脚,转过身看她。
夜四小姐。年迈的人此刻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就像是才过四十还有许多寿元可耗之人。他说,老朽想过很多种报仇的场面,却从未想过有一天想象中的场面也会成真。老朽虽然心里奇怪你这小姑娘为何会有这样的魄力,更奇怪那李太后为何会怕你怕成那个样子。但那不是我该打听的,我无意过问。大恩不言谢,老朽自知命不久矣,这辈子是报不上四小姐的恩了。下辈子吧,若是还能有下辈子,老朽还给四小姐打首饰。
他说着话,冲着夜温言深鞠一躬,还是像在长信宫那样,把人整个折了起来。
四小姐,咱们就此别过,若四小姐有空,就到应府去给老朽上柱香吧!
他说这些话时,丝毫都看不出伤感和不舍,就像是要出一趟远门,在跟好友话别一般。
可是他知道,夜温言也知道,这不是出远门的话别,而是一场死别。
她亦冲着应鹏俯了俯身,先生巧手,当得天下第一巧匠之称,今生能有幸识得先生,亦是人生一大乐事。多谢先生为我打了那枚珠花,也多谢先生借应家巧匠于我。先生放心,我夜温言行事磊落,绝不会让应家巧匠行不义之事,坏应家之名。先生,好走。
应鹏哈哈大笑,大步走出宫门。
坠儿看了一会儿就皱眉,奴婢怎么听着小姐跟应巧匠说的话,像是在跟死人说话?怎么还好走呢?应巧匠的话也好奇怪,听着就好像人明天就会死了,在话别。
夜温言叹了一声,可不就是话别么,明日穿得素静些,去应府给应先生上柱香吧!
坠儿听得直愣,小姐此话是当真的?
当真。
可是坠儿想说可是人还没死,却又觉得自家小姐从来没说过错话,便换了另一句,可是明日是二老爷迎新夫人和新的三小姐入府的日子。
这样啊!那就但愿不要撞上吧!
宫门就在眼前了,坠儿又道:小姐这就出宫吗?要不要回去长信宫去找大小姐跟五小姐?来的时候您让马车停得远,奴婢先出宫去把马车叫回来吧!
夜温言摇头,暂时还哪儿都去不了。坠儿你往左边看,有人来跟咱们找茬儿了。
坠儿转头,果然看到有一人穿着中黄官袍,正往这边走来。
在北齐,能以这色系制袍者皆为皇族,皇帝穿明黄,宗亲可着淡黄,即使贵为摄政王,也只能着淡黄。可今日摄政王却着了中黄,这是比淡黄更深一些的颜色。
坠儿不懂朝廷那些规制,只是觉得这身衣裳有些乍眼。这种黄都快赶上权青城的衣裳了,是不是有点儿逾越?她把疑惑小声说出来,还说了句:小姐,那人好像是摄政王。
她在除夕宫宴时见过权计,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夜温言点点头,没错,就是咱们北齐的摄政王。
说话间,权计已经走到她二人跟前,因为身量高,看着她二人时居高临下,这种感觉让夜温言很不舒服。她于是往边上瞅瞅,也没瞅着有什么地方可供站脚的,正巧不远处走过来一队宫人,搬着几把椅子,她便冲着那队宫人招手:你们过来一下。
宫人们不明就里,但还是听了她的话走过来,就听夜温言问他们:椅子是搬到何处的?
宫人们答:是搬去永安宫的,永安宫最近坏了一批桌椅,奴才们赶着把新的送过去。
夜温言点点头,既是送去永安宫的,那正好,搁一把在我这儿吧!其余的正常送,回头太后娘娘问起,你们只管实话实说,不会挨罚。说完还怕宫人们不敢,便又对坠儿道,你随他们往永安宫走一趟,给作个证。
坠儿小声问她:小姐,这样好么?那位西宫太后这会儿怕是最不想见的,就是咱们这伙人。奴婢再过去一趟,她可能会气死吧?
夜温言笑笑,怎么不好?我觉得挺好。放心吧!咱们的西宫太后心里承受能力可强着呢,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去吧,我跟摄政王说说话,一会儿你再回来找我。
坠儿看了摄政王一眼,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毕竟这里是皇宫,离炎华山那么近,她家小姐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帝尊大人眨眼工夫就能到。指不定现在就站在山顶上看呢,所以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用不着替主子操心。
坠儿跟着那队宫人走了,一把椅子成功地被夜温言给留了下来,只见她往椅子里一坐,虽然比站着更矮了,但毕竟她是坐着的,坐着的人跟站着的人说话,总归是有优势。
这光天化日的,摄政王怎么还敢往后宫来呢?
夜温言轻飘飘扔出这么一句,倒是出乎权计的意料。他想到了夜温言有可能会问他为何穿中黄色官袍,也想到了夜温言挖苦他腿脚之所以好利索了,其实是用了她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