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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没什么,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对我倍儿亲切,我进去她正坐着削苹果呢,拉着家常给我拿了东西。
等我回来看车门开着,毛子人不知道哪去了。赶紧四处找,发现他在不远处的单元门口蹲着呢,过去一看,他吐了一大滩在单元门的毯子上,我四下看看没人发现,把他拎回车上就跑。
放了首碎片的“在流逝之外”,我最近挺喜欢他们的,歌词写的有味道,也很适合主唱的嗓音,他们的主唱我在迷笛音乐节上见过,长得五大三粗,让人根本无法想象那些沙哑忧郁的声音出自他口,我当时还跟他合了影呢。
“从被抛弃的每一天里享受,我已让酒在内部甜得像蜜……”我慢慢的跟着音乐哼着,毛司令竟也在后面不时哼哼出声,好像在给我和声似的。
说起这些哥们儿,我跟毛子和雷子是最铁的,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混,而小寒是上中学时才玩儿到一起的。可能是我这个人怀旧,跟小寒好是好,但总抵不上跟他俩那么交心。
毛子看着粗枝大叶,但做起事来很细腻,常常让人感到由衷的温暖。记得我去石家庄找宣宣回来后,我们几个在一起喝酒,毛子那天疯了似的灌自己,他跟我说我得先醉了,我看不了你醉,你丫一会儿多了肯定哭,我看了闹心。
结果那天晚上我没喝多,也挺住了,一滴眼泪都没掉。毛司令倒好,两样全占了,抽搭的上气不接下气,嚷嚷着要灭了王力丫的。当时我就想,毛子这个哥们儿我是交定了,有他在我最起码还能保持情感中的一半平衡,不至于跌落进无底的黑暗。
那么雷子呢?现在,他已经带着那些愧疚藏匿在某处霓虹之中,如果他无意中看到了我会怎么做呢?眼神跳跃着忽略从而来躲避尴尬,还是放下一切走过来求我原谅?那我又能不能原谅他呢?我在音乐的遮盖下轻声的问着自己……
第七章 忘了我你会好过(7)
“能”,毛子忽然在后面叫出声来,吓了我一大跳,还没回过神就听他接着哼哼,“能慢点么,你丫摇的我想吐!”
我放慢了速度,脑袋里还被刚才那个问题占着。不能,我想,我愤怒的来源更多的不是他伤我,是那种他和我都无法遮掩起的尴尬,而这个,正是我从来最怕的。想到这里我慢慢放大了音乐……
毛司令到底还是没挺住,淋漓尽致的吐在车上了。
我忍着味儿走了一段,实在受不了了,开窗户又怕冻着他,就把车停在辅路边上,推着他把垫子撤了打开车门放味儿,自己坐到引擎盖儿上抽烟。
听着车里的音乐胡思乱想,忽然记起大学时教我们马哲的老头跟我们说的话“你们年轻人应该每事多想想自己,什么事都闹明白点,别想着难得糊涂,现在想得多一点,将来老了就没那么多悔恨了”。
我回味着他的话,心里慢慢地盘算着自己:姓名张强,单身未婚,身高一米八,长相能凑合,体型偏瘦,视力良好,各器官良好,性功能正常,经历感情上的打击后喜欢和各种陌生的女人云雨,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但说话没什么京味儿,托父母的福气现在虽无广厦百间也还有个委身之所,名牌大学毕业,有稳定的工作,三年多连蹦带跳挣了小四十万块,现在一半儿坐在屁股底下,另一半儿不知所踪,对了,本人爱好广泛,但无所精,至于性格,这个不好说,我自己也弄不太明白,在这个人人称自己外向的年代,我也声称自己外向吧。
正胡思乱想着,毛子下来了跟我要烟,我没注意到他下来,又吓了一跳,问他说你怎么自己下来了,不晕了啊?他说酒喝的急刚刚都吐出去了,没什么事了。我下去扒着车门闻闻没什么味儿了,我俩就坐回车里。
不远的马路边上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跟一个腆着肚子的秃顶男人纠缠。
“鸡!”毛子抽了口烟说,“这时候了还出来应该是打野炮的”。说完看着我,好像在向我证明他意识清醒,经验丰富。我笑了笑打开点窗户,打着车慢慢朝前溜。
经过那对野鸳鸯时我长按了下喇叭,给他俩吓了一跳。那女的转过头就想溜,想了下又转过身来看着我们,没说话,秃顶肯定是喝酒了,觉得我惹他了,指着车大声冲我们嚷嚷。
我听不太清他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毛司令急了,打开窗子说我X你大爷的你丫找打啊!说着就来拉手刹。我打开他的手劝他:“你有病啊,你给丫打阳萎了那女的缠上你咋办?”毛子又伸头骂了一句回头说野鸡我不办,我笑笑说嗯,我也不办,说完提速走了。
第七章 忘了我你会好过(8)
我醒过来时毛子已经起来了。冰箱门开着,翻了个底儿朝天,他嘴里正啃着一根硬油条,看我坐起来他埋怨说你这怎么连点吃的都没有。我抻了懒腰说你不吃着呢么。毛子一边面目狰狞的嚼着手里的油条一边嘟囔:“这哪是什么吃的啊,我牙快硌掉了。”
我起来穿衣服,想逗逗他,就说你又不是没来过,哪次吃东西不是现买,就你现在吃那根油条,还是你上次来我俩吃早点时带回来的。毛子听了我的话一溜烟儿垃圾桶卡着嗓子吐去了。
打电话请了病假,我俩溜达着下楼想吃点东西,下来一看早点摊儿早都撤了。看看表十点多点儿,吃中午饭又太早,我跟毛子说咱俩回去看会电视,熬一会中午了,毛子贼眉鼠眼的到处瞟,找半天也没有能入嘴儿的,回头说强子真有你的,就这么招待我。我拍拍他说昨晚上招待得倒是好呢,架不住你都给吐了,要不你去车后备箱舔那块儿垫子去,那上面还有点儿呢!他给了我一下说你再恶心我中午的也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