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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樱点点头,确实觉得这样好玩多了。
她原本主要是想来赏花赏风景,但有了这五支芍药在手,她也想好好看看那些仕子的诗文画作了。然后再去下注,输赢不要紧,主要是测一测自己眼力如何。
带着这样的兴致,贺云樱与孟欣然便顺着那些书画诗案逐一看过去,有些显然是预备已久,已然书写作画完毕,但也有不少为了炫耀才华,是即兴选题作诗作画。
若是刚好那仕子再清俊几分,自然就会赢得更多注目称赞和花枝。
“欣姐姐,有没有哪家仕子是常常夺魁的?”贺云樱一路看过去,见水平参差不齐,但鲜有真正的上佳作品,便又去问孟欣然。
“怎么,想做功课好下注么?”孟欣然笑道,“我却想考考妹妹眼力呢。”
贺云樱失笑,她原本没有这个意思,但听起来好像也不错,索性去挽孟欣然手臂:“姐姐倒提醒我了,要是能赢,等姐姐带我去找见识真花魁,我来付银子可好?”
“哈哈哈,你果然是爱玩的!”孟欣然越发喜欢贺云樱的性子,刚要提一句往年的诗会,一眼扫见前头好像聚了不少人,围着一处画屏称赞议论,比她们刚才所见的书案画案处人多了不少。
那屏风足有六尺,一个青年儒生正在作画,一幅月夜山川图已经完成大半,旁边还有题词——江月见重山。
笔法圆润,气势恢宏,即便尚未完成,也能看出远超过刚才诸人诸作,而画屏旁用来盛放花枝的竹篓已经有不少芍药,都快溢出来了。
“这画不错哎,人也真俊!”孟欣然拉着贺云樱过去看了片刻,不由真心赞叹,顺手也丢了一支芍药过去。
贺云樱却没动。
天青头巾,黄竹短钗,玄色滚边的素白宽袖袍服。
玉白面孔,俊美眉目,提笔顿挫之间神色专注平和,飘逸如谪仙人。
大约满庭满寺,再也没有比他更俊美的青年了。
若不是这样的才华风仪,她前世如何会一见误终身呢?
头巾、竹钗、玄边素衣,屏风上的诗词,一切都与她前世与他初遇那日一模一样。
“哎?”这时孟欣然也认出来了,“这是不是你兄长?不过诗画真的很好哎,你不给他留两支芍药?”说着,她自己已经几乎要将第二支芍药投进竹篓了。
贺云樱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诗画太刻意,便落下乘。”转头扫了一眼另一厢的另一张书案:“哎,那幅字不错哎。”
孟欣然顺着望过去,立时笑了:“妹妹先前说请客的话,不要忘了。你眼光当真不错,那就是前三年的魁首,窦学政的公子,窦启明。”
第12章 窦启明 窦启明的声音十分温柔低……
画屏前的笔锋微不可见地凝滞了一瞬。
不过也只有一瞬而已。
萧熠随即转腕挥毫,笔锋向下一带,在山川之间挥洒出一处瀑布。
寥寥几笔,便有银河飞落之壮丽,整座画屏越发意境开阔恢弘,围观众人更是赞叹不已,一时芍药芬芳,投花如雨。
与此同时,贺云樱早已经拉着孟欣然,往另外一处聚集了许多游人尤其是姑娘们围观的书画长案过去。
孟欣然看着豪爽开朗,却并非粗心之人,虽然跟着贺云樱过去,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萧熠那边的画屏,低声问了一句:“你跟你兄长,不对付?出来玩,怎么也要捧个场才是。”
贺云樱唇角微微一勾:“那么多人围着夸呢,也不差我一个。”眼光全然没有回望的意思,只是一心去看前头的热闹,“那个就是窦启明是不是?”
人群环绕之中的年轻儒生,一身水色长衫,头戴天青纱冠,齐整鬓发乌黑如墨,白皙面容俊秀温润,明亮的眼睛好像天然便带着几分笑意一样,望之便如沐春风。
“——是,正是清溪书楼序。”
窦启明的字已经写完了,两个青衣童子一齐将那他的字轴挂到预备好的插屏上,供游人欣赏评析。
也有不少喜好书法字画的仕子或少女与他谈论探讨,窦启明正含笑续道:“去岁在书院中多临此帖,见笑了。”
书案旁放了两个大竹篓,第一个已经满了芍药花枝,第二个也装了一半。
“窦启明已经连着三年夺魁,每次都是满满三大篓的花,”孟欣然见贺云樱留意那些花枝,便低声解释道,“所以诗会这边早就给他预备了多的竹篓。”
又忍不住回头望萧熠那边再扫一眼:“哎,你兄长今年来凑这热闹,说不得也能得三篓呢,赌盘那边现在肯定好玩了!”
贺云樱笑笑,没有接关于萧熠的话题,而是再拉着孟欣然稍微上前两步,仔细去看窦启明的字。
那是一整篇的清溪书楼序,是淮阳豫章书院首代山长齐大儒的传世名作,全文四百二十字,字字珠玑。
“这位窦公子笔力果然不错。”贺云樱也忍不住像其他人一样轻声赞叹,“齐大儒原帖偏于赵派,运笔圆融,华美严整,字如其画。窦公子虽然也用赵体,但这里头却有燕派的写意。”
她前世在蘅园那十年,到底不比寻常人家的女眷又许多三亲六故的走动,萧熠政务又忙,长日无聊,便大多花心思在书画之事上。
起初只是将少时跟义母所学的书画重新拾起,打发时光,但后来渐渐钻研进去,便成了真心喜爱。尤其萧熠后来权势愈盛,更给她搜罗了不少名家名作,赏析临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