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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行吧,”孟欣然有些失望,但也不太计较,“那你自己记着回头补给我,再加一份酥酪。”
“两份酥酪!”贺云樱笑着去挽她,“吃一份带一份!”
“这还差不多,”孟欣然满意地点点头,直接在院子里的藤编圈椅上坐下,“对了,我昨日经过了南城广平大街,你怎么选了那么偏的位置?你要是银子不够,为什么不让老王妃参股呢?让我参股也行啊!”
这时铃兰端了一壶茶与两盏梨羹过来,贺云樱动手给孟欣然将茶盏满上:“我就是想做个自己的小生意,不怕小,要紧的是不靠别人,我自己去做。”
“好香甜!”孟欣然先赞了一句铃兰的梨羹,才望向贺云樱,很是不以为然,“樱樱,你是不是听见有人说你攀附王府,所以才想自己做个生意?其实那起子人就是嫉妒而已,他们想攀你哥攀不上!”
这话还真的说对了一半。
那些豪门女眷之间的流言如何,贺云樱并没有听说,也不太在意。
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并没有听说什么。”贺云樱笑了笑,将自己手边的梨羹也推过去给孟欣然,“我就是想,我既然能像男子一样拜入文渊书院,也想独立做个生意。不想再像藤萝菟丝似的,缠在旁人身上。”
孟欣然眨眨眼睛,好像觉得这个比喻有哪里不太对。
但不管怎么样,独立之心,总是叫人更欣赏甚至更敬佩些的。
“那——那好吧。”她点点头,顺手接过了第二盏梨羹。
贺云樱斟酌了一下,还是探问道:“对了,欣姐姐有没有听说那日宫里的事情?”
“听说了一些。”孟欣然低头吃梨羹,似乎并没有将此事看得很重或者很大,“我哥说,这就是那几个不争气的皇家子弟狗咬狗,没什么。”一抬头,也问贺云樱,“你哥怎么说?他是出京了吗?我哥好像找不到他。”
“是。”贺云樱只好顺着柴兴义先前的话含糊应付,“奉旨办差去了。我也没见到他。”
孟欣然没再问了,将梨羹吃完,又开始说有关开书画铺子的事情。
贺云樱其实是有很多铺子细节要继续跟孟欣然商议,只是心底忧虑隐隐滋长,多少有些分神。
好在孟欣然以为贺云樱以前没经营过商铺,只道她听不明白,就仔细多解释几回,贺云樱也拿纸笔记了整整三页。
随后叫铃兰又做了大盅梨羹给孟欣然带上,满怀感谢地将她送走。
等到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贺云樱才又默然沉思。
萧熠中毒之事若是他自己的筹谋,以他与安逸侯的交情,会瞒着吗?且安逸侯交游广阔,当真需要什么奇药异草,也少不得找他帮忙。
总不能是真出事了罢……
一阵清风拂过,吹动了院中几棵花树枝叶簌簌作响。
原本就在出神的贺云樱闻到随风送来的桂花香,便随意地转头望向与左邻共用之墙旁的桂树。
她心里有些纷乱,便起身走过去,伸手摘了一支桂花,在白皙指尖轻轻捻了捻,抬眼看了看那堵粉刷干净的素白院墙,忽然想起以前金谷寺里那座题诗的诗壁。
那旁边也有一株桂树的。
她想起之前陪着义母散步,还蹭在诗壁处闻到了淡淡的青林玉。
贺云樱不由摇摇头,人说前尘如梦,今生的这几个月又何尝不是。
“十里闲情凭蝶梦……”她极轻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伸手去摸了摸那白墙。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院墙一尺之外,萧熠那修长而优美的左手,同样按上了相应的位置。
他却不是因着有什么诗情画意想要题词壁上,而是站起来之后身上毒伤再次发作,全身疼痛不已,整个人本能地就想要蜷起来,他强自忍耐之间,左手撑了一下墙面。
柴兴义与林梧皆满面担忧,二人想过来相扶,萧熠却摆了摆右手。
闭目默然忍耐几息,任由那刻骨疼痛在全身蔓延。
他心中反复咀嚼的只有贺云樱刚才的话。
“不想再像藤萝菟丝似的,缠在旁人身上。”
当夜风雨大作,皇城深宫,变故又生。
但这次的混乱与封禁,并没有延及京城街市。
所以身居城东的贺云樱听说的时候,已经再是转日的黄昏时分了。
消息是霍宁玉身边的侍女竹枝带来的:“今日蒋公子到王府探望侧妃,提起了宫中再次出事,还有几位辅臣宗亲府里,也都延医问药的,风雨飘摇。王妃挂心小王爷与县主,想问问您可安好,要不要到王府再住几日。”
贺云樱斟酌了一下:“我今日还有些事。明日过去探望母亲罢。若是母亲想我,我多住几日也使得。”
竹枝应了,便行礼告退。
剑兰是个实心的,等竹枝走了便问:“小姐今日还有什么事?要在去看铺子吗?”
“不,我要买些点心而已。”贺云樱终究还是下了决断,换了件素淡的衣裳,将那块青鳞卫令牌放入荷包,随后带着小丫头甘兰出门,前往广闻大街最有名的酒楼,百味斋。
到了之后贺云樱便打发安叔与甘兰回去:“等下孟小姐会过来与我见面,回头我请她派车马送我回去。”
前日贺云樱与孟欣然商议铺子的时候确实提过茶点之事,只不过具体约定的日子行程之类,安叔等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