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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又是一记耳光。
这次萧熠已经整个牙床都疼了,他愕然望向贺云樱。
“你凭什么以为我应该去整日揣摩你的心思?”贺云樱此时已经是豁出去了,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要说要闹,要死要活,就一次撕扯明白。
反正也打了他,多几下也没甚分别。
最好他也怒到极处,大家一拍两散,连兄妹的虚名以后都可以不提。
“什么叫做‘你怎么会’?你有什么做不出?我不知道你的手段?”贺云樱再次冷笑道,“说来好笑,我作为一个‘外面的女人’,却有幸见识了最多。”
萧熠此时的怒气却平了下来,望向贺云樱的目光亦转为柔和。
他也没见过她跟自己生气的样子。
以前当然有过委屈,有过抬杠,有过十年相伴中小小的磕磕绊绊,但她是那样地喜欢他体贴他,所以即便是因着什么事情不高兴了,待他却永远有一份柔情在。
哪怕是重生再见之后,贺云樱一直对他淡漠防备回避,或是上次酒后在书楼里说话,她都是冷静推拒,跟此时的怒气并不相同。
“云樱。”萧熠唇角微微一勾,居然扯得脸上有些疼,但他的声音越发温和,“你若心里还有气,再打几下也使得。”
左右等下都需要找个借口遮掩,他同样也是破罐破摔。
但他说了,贺云樱反而不想再动手了:“打你几下,便能将前尘一笔勾销?那不如我让你打几下还回来,以后一刀两断,互不打扰如何?”
“你我十年恩爱,如何能抛开?我只是知道对你多有亏欠,你要打要骂,原是应当的。”萧熠深深望着她的眼睛,缓缓吐了一口气。
顿一顿,他又微微垂了眼帘:“今日我听母亲说,有意将你许给蒋际鸿,一时急躁。”
说着,将握着贺云樱左腕的手松开了,见她白皙柔美的腕子上有些红,便合掌又轻轻按了按。
然而他按在心头多时,真正一直想解释的话,却始终压在舌尖,说不出口。
“十年——恩爱?”贺云樱已经不想再说更多讽刺的话,只是重复了一次,抽回了自己的左手。
“我当时,最后那半个月,没有去蘅园。”萧熠又缓缓吸了一口气,重新抬眼望向贺云樱,“因为大半时间,都在与内廷司纠缠。”
“殿下政事繁忙,当然比我要紧。”贺云樱并不意外,淡淡哂笑一声。
她之所以会为萧熠挡下那一刀,就是因为彼时文宗卧病垂危,政局已经到了最紧绷处,想杀了萧熠釜底抽薪的,不只是二皇子。
“是为了解药。”萧熠继续和声道,“当时我有怀疑二皇子,他已登储位,江山在望,容不下我这摄政外人,自是寻常。不过璋国公与昭国公,亦有从龙辅新君,以我祭旗之心。”
“结果祭旗的是我,却不配了。”这些政事关系,贺云樱也知道,再次淡淡笑了一声。
“除此以外,还有太子妃的娘家,平南将军府,璋国公的亲家,萧婳的夫婿……”
“所以呢?”贺云樱此时已经不耐烦听萧熠继续讲这些她本就知道的前世政局,直接打断他。
萧熠再次沉了沉:“我查了他们所有人。”
平和浅淡的微笑再次在他的薄唇边浮起,一切遥远与惨烈的回忆,都只作寻常。
“封府,搜查,挟持妇孺。”
他说的很简单,好像他封锁的不是东宫、昭阳殿、诸国公诸侯府邸一样。
“到你中毒的第四十天上,我已经没有旁的法子,就这样一家一家地搜查,诈称知道是他们下毒,逼他们交出解药。”
贺云樱这次没有再说话。
萧熠曾经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没错。
但他不是皇帝,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师出无名之下,将皇后太子与辅臣等一家家这样封府审问,更不要说以妇孺性命直接胁迫。
“当然,最终还是没拿到。”
萧熠继续淡淡笑道,唇边满了自嘲:“那时我才知道,自诩聪明一辈子,却终究无能,护不得枕边人。”
“你说,那是第二个月?”贺云樱心中的惊骇逐渐翻起,谨慎问道。
萧熠点点头,自己走到观景台边刚才贺云樱站的位置,亦同样远眺:“我调动了所有的青鳞卫与上林军,还让堂兄萧烈与萧焯从郴州赶来。将所有宫府封锁了二十天。”
“但他们刺杀的是我,伤到的人是你,并非帝后遇刺、动摇国本。所以第三天上,已然物议沸腾。”
“二十日,终究没有结果,也没有解药。”
贺云樱心中默默推算时间,走到他身边,继续问道:“然后呢?你早些放弃,不,你本就不该这样大动干戈的。”
萧熠侧身望向贺云樱:“我知道。所以我那时就不敢常去蘅园。见到你受苦,我——”
他有些说不下去,又强自垂目干咳了一声,转开目光:“后来到了九月初,璋国公老夫人病重,昭国公夫人寻死,太子妃受惊小产,所有的封锁不解也要解了。”
“内廷司的纠缠,尚且一时可以应对,但因着萧烈与萧焯被我调动到京城,郴州骤然空虚,营中兵变,我三叔被人刺杀。萧烈赶回支援遇袭,死在乱箭之下。”
说到此处,他措辞越发艰难:“当时萧焯还在京城,我收到太医禀报,说你情形越发不好,萧焯当时喝了酒,在王府里大闹了一场。柴兴义那边,也送来了军报,青鳞卫折损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