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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断不可能有能够操控天灾的高人。
若是真有,又何必舍近求远地去劈什么奉天殿,直接引一道雷劈在他或夏廷贞的头上岂不更是省事!
再想到今日韩岩在御书房中所说的那番话,庆明帝的眼神一再变幻。
有些事情,可以选择信或不信。
但有些事情,一旦摆在眼前时,却叫人不能不信。
况且,他刚命人大肆修葺过的奉天殿被雷劈中……不必想也知道民间会因此掀起怎样的流言。
他断不能容许有人将这所谓示警,怪罪到他的头上。
更不想被有心之人以此来判定,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否有违天意,继而动摇他极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
文渊阁中,夏廷贞同几位大臣仍未离去。
近来陛下对他的不满显而易见,除了尽早将晗儿的事情解决干净之外,公事之上亦不能有丝毫懈怠。
恰逢近日手上堆了些棘手的公务,今晚他便留了几位同僚共同商议处理。
因时辰晚了,明早又要起早赶早朝,几人一合计,干脆留在了文渊阁中过夜。
这等事在平日里公务繁忙时,也不是没有过的。
此时该处理的已尽数处理完毕,夏廷贞自书案后起身,同其他几位官员道:“时辰不早了,诸位且去歇息罢。”
官员们揖手应下。
正要散去时,只听得外面隐隐响起了宫人们的惊呼声。
第125章 帝心
快看,那边像是走水了……”
“下着雨呢,怎会走水!”
夏廷贞闻言皱着眉走了出去。
房门被推开,入目只见前方天色隐隐泛起了异样的红。
“像是奉天殿的方向!”一名官员惊道。
夏廷贞脸色微变,当即快步下了石阶。
“夏阁老!”
几名官员喊了几句,未见夏廷贞回头,也都连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往奉天殿的方向而去,路上遇到了不少赶往奉天殿救火的宫人。
而这场火的起因,自然也很快便被夏廷贞等人知晓了。
待赶到奉天殿时,火势几乎已经蔓延了整座主殿,通红的火舌在雨中吞吐鼓动着,竟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且更要命的是,就在此时,落了一日一夜的雨,竟然停了下来!
负责救火的宫人们几乎要哭了。
有雨水帮忙浇着且还轻易灭不了,如今雨停了岂不更是难上加难!
说句难听的,这天谴谴的也太明显了点吧?
——若这还不算天谴的话,那历朝历代所记载的那些天谴先例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啊!
宫人们半是心焦半是心惊地忙碌着。
夏廷贞暂时压下内心的惊异,镇定地在旁指挥着宫人们救火。
“皇上驾到——”
一声太监的高唱声入耳,让原本嘈杂的四下顿时安静了许多。
夏廷贞韩岩等人迎了上去。
庆明帝看着面前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大臣,心中较之往常不禁多了份复杂感受。
路上他已经听闻了,夏首辅彻夜在文渊阁内处理公务,听闻奉天殿起火,又不顾危险亲自前来主持局面——
“夏爱卿辛苦了。”
庆明帝深深看了夏廷贞一眼,遂望向已经残破不堪的奉天殿。
这般远远站着,仍有滚滚热浪扑面,空气中俱是烧焦的气息与灰尘碎屑,飞扬着,充斥着,叫人身心皆窒息压抑。
“陛下不必担心,天灾而已,时有发生,只是此次太不凑巧。”夏廷贞在一旁镇定地道:“此事固然麻烦,却也并非是什么过不去的难题。”
庆明帝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喜怒:“不管遇到何种麻烦,夏爱卿总是能这般及时安慰朕。”
夏廷贞隐隐觉得这话并非如表面听来那般简单。
正待说些什么时,又听庆明帝讲道:“天灾固然时有发生,却也要看是何等程度的天灾了——依夏爱卿看,这场雷火,当真是上天在惩罚朕为君不贤么?”
他的语气不重,但直截了当地问出这等话,不免叫夏廷贞微微变了脸色。
其余几名官员交换了一记眼神,皆低下头全当不曾听到。
帝心难测,有些话接不得。
他们可不是御史台那帮要名不要命的蠢家伙。
“陛下言重了,陛下贤明仁德,何谈上天惩罚之说。”夏廷贞正色道。
庆明帝颔首。
看着火中的大殿,语气不明地道:“朕也认为,这上天示警的背后,必有另有不祥之事在作祟。”
夏廷贞眼神微动。
片刻后,方才道:“定是如此了。”
只是,陛下这般说,是在暗示他做些什么,还是说……
想到一种可能,夏廷贞心绪沉了沉。
这场雷火,来得着实太过不是时候。
已进子时,京中本该是一片寂静。
却因半边天皆被染红的异象,而致使靠近皇宫方向的许多已经睡下的人家,重新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镇国公府也不例外。
熹园中,一直未睡的许明意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出了书房。
先前听吴恙谈起官场乃至各大官员旧事之时皆是不能再熟悉,她钦佩之余,下定决定要多学多听,于是今晚便寻到了自家父亲从最基础的官场关系开始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