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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现下于他而言,脑海中正处于一个“万事皆有可能”的状态。
但也只是一瞬,理智便压过了这毫无约束的联想。
父亲常年身在京中,他接手族中之事不过数年,而有一部分管事权一直都是在二叔手中的——
当初那件假死之事,祖父自然不可能通过他来交待下去,如此之下,经手安排之人多半便只能是二叔了。
而那名欲趁乱对他下手的黑衣人,显然是走漏了消息所致,这消息走漏在哪一环——现下看来,应是落在二叔头上了。
果然,就听自家二叔叹了口气,看着他道:“先前二叔都不知中途竟出过这样的岔子,经你祖父提了,便也半点不敢马虎,立即将当初负责此事之人,皆仔细排查了一番……查到最后,才知彼时是有人将计划不慎泄露了出去……”
“不慎?”吴恙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之处。
此等要紧的绝密计划,焉有不慎泄露的道理?
“是啊……也怪我平日里用人不严,才出了这种差池。”吴景令脸色复杂地道:“此人算是我的亲随,时常与我一同出入映月楼……”
映月楼乃是城中有名的一处青楼,亦是吴恙唯一会去“光顾”的那一处——这座青楼背后的真正主人,便是吴景令。
此青楼明面上是风月之处,更多的作用却是暗中搜罗情报与各路消息。
这一点,定南王与吴恙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虽然吴恙一度觉得,这是自家二叔因本身逛青楼太频繁而经常挨骂之下想到的手段——借着经营情报楼的名目,光明正大地逛青楼。
在自家老子和侄子的注视下,吴景令继续往下说道:“……可谁知一来二去的,他竟暗中同一个叫兰香的妓子生出了情愫来……事情查到了他头上,他也不敢再有隐瞒,便将自己在一次醉酒后曾同兰香提过此事的经过招认了。”
吴恙思索间,下意识地微微皱眉。
照此说来,有问题的……是映月楼中这个叫兰香的?
且二叔的这名亲随,说是不慎说出口,却极有可能是被人刻意灌醉套出来的话——
“听得此事,我便使人暗中拷问了兰香,果不其然——此人的确有问题。”吴景令说到此处,隐约有些愤慨:“经此女招认,她本是前朝利州刺史之女,当年利州破城之后,她尚且年幼,保住一命改名换姓,辗转混进了映月楼内,一直在伺机谋划着要报复我吴家血脉。”
利州城刺史当年殊死抵抗,不肯认降,吴家大军攻入城中之后,这名刺史于城楼之上自刎而亡。
这段往事,吴恙曾是听过的。
而自家二叔的话,他也全然听明白了。
泄密的是二叔身边的亲随,别有居心套话之人是二叔的映月楼中的兰香——也就是前朝利州刺史的后人。
总而言之,这两头之事都出在二叔的眼皮子底下。
“她得知入京途中的大致计划之后,便命其父留下的一名旧仆一路跟随,欲趁乱伤及你性命——这名旧仆也已经被抓住了,对所行之事俱已供认。”
吴景令看着侄子,有些讪讪、更多的却是愧疚,“总体来说就是这样,此事归根结底都是二叔的不是,阿渊,不然你打二叔一顿压压惊?”
少年认真地道:“我若真打二叔一顿,恐怕二叔受不住。”
第288章 才知相思
他一拳下去,二叔怕是要哭。
吴景令轻咳一声——非得打这么重吗?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较真。
“那不然……你骂二叔一顿出出气吧,尽管骂。”吴景令很是没有骨气地改了口。
“打骂长辈都有违家规,二叔还是同祖父请罚吧。”
吴景令闻言顿时蔫儿了下来。
……他还指望着卖卖可怜侄子能替他说说情呢,年纪轻轻就这么铁面无私也不怕真娶不到媳妇吗?
吴恙确实没有替自家二叔说情的意思。
如何生气固然谈不上,可这等用人不严且不察的错误本不该犯,既是犯了,少不得要让二叔长一长记性,以防日后再出现类似之事。
正事当前,他向来公私分明。
当然,若此事当中的二叔换作许明意,那……自是不用长这记性的。咳,这并不是他偏心,而是许姑娘心思剔透,不必多罚,也能从中吸取教训。
可这世间并非人人都是许明意。
他家二叔,便是属于不罚不行的那一类。
“从今日起,族中之事你一概不必再插手过问了——”吴竣看着次子,神色严正地道。
这便是要直接收回次子手中的管家权了。
吴景令低着头,低声叹气道:“当初我便说自己不是那块料儿,您偏是不信……早该都交由阿渊来管了。”
吴竣脸色愈发沉了几分。
不争气的东西。
偏他还常常嫌弃老匹夫家中的次子为情障目,现下这么一对比,他倒觉得那样也颇为省心——至少人家吃了就睡不至于惹祸捅娄子!
且人家好歹还是个书画大家,名声是好听的,而他家的呢?
这么多年唯一的长进,不外乎只是从纨绔长成了老纨绔罢了!
“此事后续料理查证,亦交由阿渊来办,交接完手上之事后,你只管在院中好生反省。”
吴景令便也都应下来。